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之前鼓励我国百姓前往梁国荒山工厂做工,以获取情报的命令……”
燕帝闻言,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脸上闪过一丝肉痛和纠结。
他本想借此探清荒山虚实,顺便缓解国内流民压力,干扰梁国的工厂运行……
如今……
“继续执行。”燕帝咬了咬牙,声音艰涩。“但,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刺探荒山情报!更不得对山神不敬!”
“那些百姓,他们愿去便去,愿留便留。朝廷不再强求他们带回任何消息。”
燕帝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坐了回去,无力地挥了挥手:“只当是,给他们一条活路吧。切记,无论如何,万万不可再招惹那位山神!”
“是!”影一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密室之中。
燕帝独自一人呆坐在空荡荡的密室里。
他看着那滩血迹,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同样,他也非常茫然。
以前,都是国师推着他走,为燕国出谋划策。
如今,国师都已经闭死关去了,燕国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没人能知道,他只希望自己在皇位上,坐的更久一些。
如今的他,再也没有了那些雄心壮志,只希望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
…
与此同时,燕国。
与芸州接壤的池州。
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
池州境内,同样赤地千里,只不过,比芸州的惨状好一些。
即便躲得过瘟疫,躲得过洪水,他们也没有躲得过接下来的高温。
这几天,天气变得越来越热,田地里的庄稼早已干枯得如同焦炭,轻轻一碰便化为飞灰。
皲裂的土地张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仿佛在哀嚎。
一群群面黄肌瘦的百姓,呆滞地望着自家颗粒无收的田地,眼中充满了绝望。
“苍天啊!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一个老农跪在裂开的地垄上,浑浊的泪水滚落,瞬间便被干燥的泥土吸尽。
“芸州那边遭了瘟疫,咱们池州又遭了旱灾……”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再不想想法子,怕是都要饿死了……”
人群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憨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谁说芸州惨了?我跟你们说,我舅舅就在芸州荒山脚下那个什么工厂做工,日子过得可好了!”说话的是村里的李三愣。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
一个干瘦的汉子嗤笑道:“李三愣,你莫不是热糊涂了?芸州闹瘟疫,前阵子还死了那么多人,谁不知道?你舅舅还能过得好?”
“就是!别是被人骗了,或者是在这里说胡话哄我们开心呢!”另一个妇人也附和道,语气中带着不信。
李三愣见众人不信,顿时急了,脖子一梗,嚷嚷道:“我骗你们作很难?我舅舅说了,他们在荒山脚下,有山神娘娘庇佑,瘟疫根本进不去!”
“而且啊,就算不种地,在工厂里干活,也能顿顿吃饱饭,还能领到工钱养活一家老小呢!”
他越说越得意,猛地举起自己的右手,上面赫然绑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青布包裹。
“瞧瞧!瞧瞧这是什么!”李三愣像献宝一样,把包裹举得高高的。
“这是我舅舅前几日托商队捎回来的!里面还有他写的信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百姓们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李三愣手中那个鼓囊囊的包裹。
包裹里面似乎装了不少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
那边的人,真的已经富裕到这种程度,可以往外寄这么多东西吗?
那个干瘦的汉子仍不相信:“三愣,那个包裹,别不会是一堆土疙瘩吧?现在这个时候,就是富家大户,家里也没有多少存粮啊!你被这天气,烧糊涂了吧?”
然而,其他人却非常好奇,纷纷走了过来。
“三愣子,你舅舅真这么说的?”先前那老农颤巍巍地问道。
“那包裹里,是啥?”一个半大的小子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使劲嗅了嗅,仿佛能闻到什么香味。
“快!快打开看看!”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对对对!打开看看!让我们也开开眼,你舅舅到底给你寄了什么好东西!”
“是不是真的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