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什么话都没有和她说,他看了南姝很久,久到南姝控制不住的双腿发软,那道如炬的视线才终于消失。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南姝才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病。”
*
宣政殿外。
谢昭质走至廊下,宫人将油纸伞收起,将手中拎着的食盒递给了她。
汤顺福守在殿外,瞧见她过来,忙迎了上去,却是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再进一步的步伐。
“奴才给谢妃娘娘请安,娘娘可是有事?”
谢昭质一袭孔雀蓝云纹宫装,头戴金珠玉簪,她生得明媚张扬,这般华丽的服饰也挡不住她眉眼间的神采。
“有劳汤公公去帮本宫通传一声,近来雨水多,本宫做了些薏米茯苓糕,想请陛下尝尝。”
汤顺福陪笑道:“哎哟,娘娘来得不巧,陛下今日事忙,吩咐了不见人。”
谢昭质面上笑意没有丝毫改变,她遗憾地叹息一声:“既然陛下忙,本宫也不好打扰了,劳烦公公将这些糕点呈给陛下吧。”
“虽然开了春,但阴雨绵绵,公公可别忘了叮嘱陛下好生休息。”
汤顺福接过她手中的食盒,躬身道:“娘娘的心意,奴才定然会转达的。”
“娘娘慢走。”
宫人撑起油纸伞,谢昭质转身走入雨幕之中,离开了宣政殿,她脸色陡然垮了下来。
“陛下今日并未召见朝臣,也不曾听父亲说前朝有什么要紧事,却不见本宫。”
宫女霜月道:“娘娘宽心,陛下本就少见嫔妃,旁人是来都不能来的,能来御前的殊荣也就娘娘您一人有。”
“您瞧瞧那容修仪,虽说当年容家也是大功臣,可陛下登基也只给她一个修仪的位置,可见在陛下心中娘娘才是分量最重的。”
“那是她活该,当初先帝有意赐婚她和陛下,可陛下出了事她却恨不得赶紧撇开关系,等陛下登基又腆着脸想要进宫,哪有那么好的事。”
谢昭质冷冷一笑:“陛下若念着本宫,就不会只给本宫一个妃位,当年本宫为了他差点命都没了,可他心里只有一个死人,还追封一个死人为皇后。”
霜月脸色一变,忙压低了声音:“娘娘慎言啊...”
“人死如灯灭,就算陛下念了那沈氏五年,难不成还能念她十年二十年?娘娘只需再忍忍便可达成所愿了。”
谢昭质深吸一口气,眉眼沉沉:“但愿如此。”
第十二章 他有病吧
汤顺福将食盒拎进去时,昭华殿的春茗姑姑正在禀告最近公主殿下的情况。
“殿下近来都会认真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每每下了学做完功课便是在书房中看书习字。”
晏平枭阖着眼靠在御座上听着,语气淡淡:“看什么书?”
春茗犹豫了一下才道:“一些话本子,还有治国之类的史策。”
殿内安静下来,春茗等了一会儿才听男人道:“挺好,让她看。”
“退下吧。”
春茗不知汤顺福何时进来的,一转身就和他撞到了一起。
“哎哟!”春茗慌乱地后退两步,发簪都被汤顺福撞掉了。
“陛下恕罪!奴才该死!”
两人齐齐跪下请罪。
晏平枭睁开眼,便见春茗动作麻利地把头发绾了起来。
男人冷眸微眯,眼前乍然浮现起今日在玉堂殿,南姝挽发的场景。
他怔怔地望着远处,好似又看到了在西北时,那人对镜梳妆的模样。
晏平枭眼前的幻象倏然破碎,他只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一般。
两人的挽发的手法,分明一模一样!
这是巧合吗?
他并未见过旁的女子梳妆,也并不知是否女人挽发都是这般模样。
“你再挽一次。”他猛地站起身看向春茗。
春茗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不敢揣测他的心思,连忙再次将头发挽好。
不一样。
男人突然大步走下台阶,幽深的眸底涌动着分辨不明的意味:“将宣政殿的宫女都带进来。”
“是。”
汤顺福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很快地就将宣政殿所有当值的宫女带到了雨廊下站好。
“启禀陛下,宣政殿共有二十位宫女,都在此处了。”
晏平枭立于台阶之上,声音冷凝:“把头发散开再挽起来。”
底下的宫女们面面相觑,愣了足足两息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