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哆哆嗦嗦地看向他,手中却加重了力道:“付言…你别怪我…我也想活,其实当初那条黑蛇,根本不是意外…”
付言浑浊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
他缓缓倒下,却是死不瞑目。
荣安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她大声哭着:“皇兄,当初是你救了我,我这辈子都是敬你爱你的,我绝对不会做害你的事啊!”
晏平枭在她面前蹲下身,看着她那双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朕也很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恩将仇报?”
荣安愣住了,她看见男人的嘴一张一合:“朕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荣安。
男人站起身,嗓音冷戾:“裴济,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有多黑。”
裴济震惊地看了他一眼,荣安更是害怕得浑身都在抖,死命朝墙角躲去,哭叫声响彻了整个牢房。
晏平枭似乎被她的哭叫吵到了,他轻啧一声:“哭什么?”
“朕只是想看看你的心有多黑,又没要你死。”
第一百零三章 坦言
晏平枭走出刑狱司,对身后响彻整座牢房的尖叫声充耳不闻。
禁军副统领霍铮跟在他身后,没敢去看里边血腥的场面,裴济留在里边,他不得不开口询问:“陛下,谢...”
他本想说“谢妃娘娘”,但想起今日听到的一切,再联想下荣安公主的惨状,想来谢妃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他赶紧改了口:“陛下,谢氏那里可要加派人手看着?”
晏平枭语气冷淡:“把荣安的心送过去给她。”
“让孟长阙进宫拷问她,楚国公生死不明,谢府的人可能会向她传递消息,务必要问出来。”
“问出来后,就不必留了。”
“是。”
楚国公的夫人是先帝时期宁国公府的嫡女,宁国公死后,因为没有男眷,世袭的爵位被收回,至此就没落了。
但宁国公曾经为先祖爷驯养了一批死士,他不可能毫无保留地交了出来,自己手上肯定留着保命的东西。谢夫人在两年前病逝,家中唯有两个孩子,定然留有可傍身的东西给他们。
谢澜纨绔不堪大用,那就只有谢昭质有机会接触这些。
晏平枭也是在荣安招供的时候想起了这件事。
谢昭质和荣安的话都不能全信,当初太子被废,手下旧党也死得差不多了,那群死士究竟是不是全为废太子的人还未可知。
唯一知情的恐怕除了雪霁,便是谢昭质了。
*
晏平枭等人去审问荣安时,汤顺福得了吩咐送南姝回宣政殿去。
秋日的暖阳洒在红墙黛瓦上,将影子拖得很长。
“汤公公,我想去昭华殿,可以吗?”
汤顺福忙道:“姑娘想去哪儿自然都是可以的,奴才送姑娘过去。”
“多谢公公。”
女子的声音格外轻柔,让汤顺福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乍然间在西北那粗犷之地听到吴侬软语,再浮躁的心都被她抚平了。
难怪陛下念了她这么多年。
汤顺福忍不住侧头看了眼女子纤瘦的背影,无意识地喊了句:“沈姑娘...”
南姝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公公唤错了。”
汤顺福轻叹一声:“奴才腆着脸说一句,姑娘与陛下相识了多少年,也就是和奴才相识了多少年。”
在东岳真人给出明确的答案前,不仅是陛下怀疑,他几次三番的接触下来,心里也怀疑。
只不过他们都是活了数十载的人,再不像小孩子一般心思纯善了,唯有吃了东岳真人给的定心丸,才敢去承认。
“姑娘这些年过得不好,也有奴才的错。”
南姝回头看他:“公公何出此言?”
汤顺福将那年的事情和盘托出:“当年姑娘临盆前,陛下是算着产期想要回去陪您的。”
南姝面色微僵,上一世,她最后一次见到晏平枭,是她怀孕接近八个月的时候,那晚两人秉烛夜话,可他还是被幕僚叫走了,她听到是因为谢昭质的事情。
汤顺福继续道:“那时废太子在朝堂上已经是苟延残喘了,局势动荡,陛下本该在京中坐镇,以免其他蠢蠢欲动的皇子们想要趁着鹬蚌相争而得利。”
“但陛下还是想要回去陪在您的身边。”
“他说,女子生产便是在鬼门关走一趟,您怀孕的时候他就甚少陪伴,临盆的时候怎么都不能缺席。”
南姝回想起了她生产时的痛苦,那样的疼痛,至今仍让人心有余悸。
她因为孕中多思加上身体孱弱导致难产,疼了两天两夜,身下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想要放弃。
可是她又想着晏平枭,想着他们都很期待这个孩子。
后来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稳婆说看见孩子的脑袋了,那时她就像是突然迸发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在破晓时分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记忆中的疼痛和心酸一并向她袭来,南姝忍不住问道:“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