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1)

千秋 晏无师沈峤 2258 字 7个月前

沈峤也跟着避让到一旁,就听见身后有人奇道:“这回来的又是哪位公主王子?”

回答他的人笑说:“你猜错啦,看这仪仗,应是城阳郡王!”

问者轻轻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就是那位深得天子宠爱的城阳郡王?”

答者意味深长:“不错,就是那位。”

城阳郡王穆提婆鼎鼎大名,几乎无人不知,但他的出名却并不是因为政绩能力,而是源于皇帝。

沈峤与这位城阳郡王,也有过一段很不愉快的渊源,因为他,穆提婆从此再也不能人道,估计早就把他恨到骨子里去了,沈峤并不畏惧,但他是在找人的,没必要多生事端,闻言就往人群后面又退了退,准备到旁边店铺里先避一避。

此时便又听人咦了一声:“那不是城阳郡王啊?”

沈峤回头一看,好巧不巧,高头大马上的人也正往这里看过来。

二人视线对上,沈峤淡然无波地移开,反是对方微微一愣。

“噢,的确不是城阳郡王,那是天子新宠,据说是由城阳郡王进荐给陛下的,如今很得陛下宠爱呢,连冯淑妃都得往后排!”

“冯淑妃就是那个……嗯?”

“嘿嘿,不错,就是那位被陛下脱光了衣服,以千金之价出售给大臣们观赏的冯淑妃!”

周围人群跟着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

天子大臣皆如此,家国又如何?

想想自己见过的宇文邕,沈峤摇摇头,转身没入人群离开。

北齐尚佛,邺城也成为佛都,道观几乎没有,沈峤询问了几个路人,大都不知道城中哪里有道观,问到一位老丈时,对方才道:“城西倒有一处白龙观,只有观主与两名道童,平日里很是冷清,没几个人会去。”

沈峤谢过老丈,很快寻到白龙观,发现的确简陋,从外面看,除了白龙观三字匾额还算清晰,余者苔痕处处,屋瓦腐朽,不知已有多少年没修缮打理过。

说是有两个道童,可大门虚掩,从外面走到天井处,却连人影也未见一个,直到沈峤扬声询问三四次,方才有个小道童打着呵欠从里头走出来。

“郎君所为何来?”

沈峤施礼道:“请问这位小道长,前些日子是否有一行人来此借宿?为首的是一年轻男子,带着一名女子,两名老者,兴许还有门人若干,那男子耳朵下方有一颗红痣,他们也许穿着道袍,也许没有。”

道童摇头:“没有,我们道观一日到晚冷冷清清,都已经许久未曾有人来过啦!”

沈峤有点失望,眼见天色稍晚,便道:“那不知此地可有空余客房?在下想借宿一宿。”

道童:“有是有,不过客房久未打扫,你得自己清理。”

沈峤:“多谢,有栖身之处足矣,请问小道长,此间观主可在,借了主人家的地方,总要去道谢一声。”

道童:“不用啦,我师父不见外人的,反正你也只是借宿而已,又不是要借钱,见不见都没所谓。”

他带着沈峤穿过道观正殿,来到后院其中一间屋子门前,推开门,一股经年陈腐的尘土味扑面而来,小道童自己都连连呛咳起来,手一边在鼻子前面使劲扇。

“瞧,这么脏,你真能睡?”他拿眼睨沈峤。

沈峤看了一下,床是脏了点,扫帚抹布却都是现成的,前边也有井,打扫一下就能将就,从前玄都山上,他即使贵为掌教,住宿也未见得就多么豪华舒适。

“可以的,多谢小道长了。”

他既说可以,道童也就没管他:“过午不食,灶房不开火啦,要吃饭你就自己烧,水壶水杯,灶房里都有,不过没米没面,你若想买吃的,出门过一条街的集市就有,得赶快,晚了人家就收市了。”

这样的招待,也难怪坐落京城,却根本没有香客上门,除了百姓尚佛之外,恐怕此间主人的态度也很成问题。

沈峤却什么也没说,只含笑一一答应下来,待道童一走,他就开始洒水扫地擦拭床铺。

不一会儿,道童去而复返,却带着一股兴奋:“这位公子,你快出去看看,外面来了好几辆马车,载了好多东西过来,指明说是要送给你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阿峤哭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以前没接触不知道,现在深入接触,这个世道让他很伤心。

有些人曾经自己过得不好,所以懂得体谅别人,让世界变得温柔,有些人因为自己过得不好,所以就要百倍从别人身上找回来。

陈恭左右看,打个了喷嚏:哪个王八蛋在说我?

☆、第 45 章

事实上,除非晏无师愿意去睡观主他们睡过的屋子,又或者索性离开道观另寻住处,否则也只剩下与沈峤同住一屋的选择了。

好歹沈峤刚刚收拾过,被褥又是观主小徒弟两天前刚晒过的,上面还留着一股阳光曝晒过的味道,十分好闻。

床铺原本是为单人准备的,躺上两个人肯定有些拥挤,但沈峤对他道:“你睡罢,我打坐,顺便眯会儿眼就成。”

屋子很简陋,月光透过残破的窗纸漏入,连带夜风也一并偷偷溜进来,幸而此时天气并不冷,两人又是武功高手,不虞吹风受寒。

沈峤盘膝坐着,腰背挺得很直,青松翠竹一般,因时已入夏,衣裳逐渐单薄,隐隐还能看见下面的腰线。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月上中天,井泛冷波。

晏无师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闪电般身出一指,点向他的后心!

沈峤沉浸打坐之中,正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但练武之人若非闭关,又是在陌生环境,必然还会分出一缕心神用以警惕身外坏境,以免遭了暗算,可他防的仅仅是外来敌人,却未预料旁边的晏无师还会出手暗算。

虽说那一缕警惕之意令他很快从入定中清醒,但他目前的武功终究比对方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双方又离得太近,待完全反应过来时,后背几处要穴已经被锁住,人也无法动弹了。

晏无师抚上他的脸颊,禁不住轻轻叹息:“阿峤,你怎么总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