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笑话没看成,拎着一包包糖块出来的客人是越来越多。
她一开始还觉得是偶然而已,这么多人白吃白喝,总有人抹不过面子买上一两。
但随着拎着糖出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意、幸福的微笑,她渐渐坐不住了。
这些人是傻子不成!白吃白喝还不够,居然真的会买她的糖。
糖可不像盐一样是必需品,城里总共就只有这么多人,每月的需求量就那么多。
从桑榆那儿买完糖,短期内就不会再买她的糖,无形之中她就少挣了好多好多钱。
第六十四章 实在走不快
自家当家的从前几日开始生意就不大好,一天到晚都卖不出一斤糖。
她要是再挣不着钱,一家人拿什么吃喝过日子。
张秀兰眼中渐渐浮现一抹狠色,旁边摊位的小姑娘能不能挣着钱、会不会亏本她不管也管不着,但耽误她挣钱可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桑榆摊位前的人群渐渐散去,张秀兰终于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这是被人白吃白喝完了?
等遮挡视线的人群全都离开,呈现在张秀兰眼中的桑榆摊位,便是一片凄凉景象。
摊位上一块糖也没有,连原先垫糖的树叶都被人扯了去。
她心中窃喜,面上却露出一副忧色,走到桑榆身旁关切地问:“哟!小姑娘啊,生意哪是你这般做的。东西都被人吃光了,本钱怕是都没挣回来吧。”
桑榆刚将摊位上剩余的散碎糖屑收拾好,便听见她名为关心实则暗含嘲讽的问话。
她调整好表情,露出一副苦脸,凄惨道:“是啊。挣不挣得到钱,我都分不到一点,吃不饱睡不暖,只盼着明日家中便不让我再来了。”
她这话正合张秀兰的心意,巴不得她以后都别来。
“唉,卖糖挣钱哪有一般人想的那么容易,别瞧婶子一直在卖糖,实际上也只能混个温饱。”说着张秀兰还抹了把不存在的泪。
桑榆在她看不见的位置悄悄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是说:“婶子你也不容易。”
将秤还给对面卖醋的妇人,桑榆又道了声谢,拿上牌子提起自己的篮子脚步沉重地往外走。
这一幕看在张秀兰眼中,更加印证她的猜测。
估摸着这姑娘明日定然是不会来了,胡乱卖价,不被家里人打断腿都算是好的。
若是这样的冤孽是自家孩子,看她不狠狠抽死对方。
桑榆不是故意装出沉重的步伐,而是她实在走不快。
先前围着她的人群散开也不是因为白吃白喝吃完了她带来的糖,而是糖卖完了。
对,十六斤三两的糖,除去试吃的那些,全都卖完了。
她制的糖成色好、味道浓厚,尝过的孩子都眼巴巴地想再吃一块,任是哪个铁石心肠的父母也扛不住自家孩子的这种眼神。
暂且不算零头,只算十六斤的话,她提着的篮子里便有九百六十枚铜钱。
铜钱远比后世的一元钱硬币要重得多,足足近千的数量,估摸着得有三十多斤。
就她这小细胳膊小细腿,拎着手臂不抖都已拼尽全力。
出了坊市之后,她就换单手提篮为双手,走一截歇一会儿。配合上她瘦小的身形,倒也没人怀疑篮子里提着什么贵重东西。
在街边寻了处较为有名的药房,跟大夫仔细交代桑兴嘉的伤情。
听她说未伤及骨头,大夫了然地点头:“这是伤了筋,得静养上一段时日。”
“可有什么能尽快见效的药方?”桑榆焦急地问道。
她还是很关心这位大哥的伤势的,自从他的腿受伤之后就一直待在棚子里,长久以往,容易抑郁。
蓄着长须的大夫一瞪眼:“伤筋要以气为主、以血为先,活血行气,哪是能快得了的。”
被大夫凶了,桑榆顿时萎靡下来,弱弱地又问:“那该开什么药?”
“我给你开一副活血的方子,先吃上七日,若不见效再来找我。”老大夫说着提笔哗哗在纸上着墨,一味味药材名落于纸上。
等他再放下笔时,一副药方已然完成,他递给桑榆让她去找药师抓药。
待桑榆即将出去之时,他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若是家中富裕,带着伤患来针灸三日,见效很快。”
桑榆挑帘的手一顿,往后退了一步,恭敬地朝老大夫深施一礼这才离开内间。
她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对方没有一开始就说出这个法子。
以她现在的外形来看,着实不像是个有钱人家的人,更何况是伤筋这种明显由外力导致的疾病。
连病人都无法带过来,又急着治好病,只能说明家里穷,缺这一份劳动力挣钱。
这样的家庭,就算针灸能快速治愈,她们能出得起针灸的钱吗?还不如不说。
最后老大夫低声说出针灸的法子,一方面是给她个希望,有钱就可以领着人过来医治。
另一方面,若是无钱也可以装作没听见,保全面子。
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
药倒是不算贵,七天的药一共三十五文,被包成七大份,每包都有桑榆两个巴掌大。
她只能将药包挂在脖子上,双手拎着篮子往城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