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桑榆就捏起一小块要敷在桑永景脸上,吓得他连连后退。
可惜他本就半靠在泥墙上,退无可退,终究没能逃过桑榆的毒手。
感受到一股湿湿黏黏的冰凉感从脸上传来,桑永景心如死灰,整个人颓然地靠在墙上,像是丢了魂一样。
桑榆可不管他,不反抗自己上药还更方便,等将桑永景暴露在外的淤青处都涂上一层后,她将视线投向桑兴嘉。
原本还在旁看好戏的桑兴嘉只觉背后一股寒意上涌,下意识就想跑。
却没等起身就被桑榆揪住后脖领,按在地上上药。
片刻之后,父子俩头挨着头肩靠着肩,顶着一脸青黑色数根泥,满脸尽是生无可恋。
桑榆却是事了拂衣去,洗净双手跟着祖母和母亲一起给金樱子去刺。
忙碌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三人也没能做完。
不过倒也不着急,要用金樱子熬糖还需放入些许麦芽,她们手里只有稻种,两种东西大差不差可以代替,得先等稻子发芽。
睡前桑榆将洗净的鸟蛋全都埋入即将燃尽的火堆下,借着余温烤熟,等睡醒就能吃。
清早,林间的鸟鸣不断,一家人陆续醒来。
桑兴嘉习惯性地坐起身,在感受到手臂传来的微痛时才想起自己受了伤。
他有些惊奇地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处,不仅能自己坐直,就连淤青都散去不少。
小妹果然没有骗他,昨日给他敷的东西真有奇效。
这话要是让桑榆知道,又得偷笑他没见识。
第三十七章 能做和不得不做
他昨日起不来身可不仅仅是因为挨打,还干了一天从未做过的重活,身体严重透支。
如今好好养上两三日,吃好喝好每天还时不时按摩放松肌肉,再加上外敷的草药,多管齐下才得到现在神奇的效果。
不知道这些并不妨碍他想继续敷药:“小妹,昨日的草药还有吗?大哥的腿还有些疼。”
他身上的其他伤好得快,但右腿的软组织挫伤却没那么容易好,最快也得半月工夫。
桑榆刚睡醒,正坐在原地发呆,听见他的话呆愣愣地点头:“还有,等会儿就给你们敷。”
说完她又继续发呆,余光瞟见谢秋槿开始打扫昨日烧完的灰烬,她才猛然站起:“娘,手下留蛋!”
被她忽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浑身一颤,谢秋槿缓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嗔怪道:“你这孩子,大清早的说什么胡话?哪来的蛋?”
“我昨天埋进去的,先等我翻出来。”
桑榆直接伸手去灰烬中摸索,反正都是些草木灰也不脏,等会儿洗脸时顺便洗个手。
圆滚滚的鸟蛋似乎还带着丝余热,一个个裹满草木灰,看起来灰扑扑的。
桑榆丝毫不嫌弃,清点完确认自己将所有的鸟蛋都找出来后才松口气。
她好不容易才带回来,可别浪费了。
蛋壳上的草木灰轻轻一吹就被吹散,带着斑点的蛋壳暴露出来。
这些鸟蛋有大有小、颜色各有不同,应该并非同一种鸟所下,如此桑榆吃起来就更没负担。
不用担心因为自己吃得过多,导致某个鸟类族群被吃到断绝。
看清她面前的那堆是鸟蛋,众人纷纷移开视线,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身边的泥墙,还真别说这墙糊的是真好啊。
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和桑榆对上视线,鸟蛋他们不是没吃过,上次就吃过一回,那股子腥味现在还能回想起来。
桑榆环视一圈后,见一个个的神情模样就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无奈只能自己先吃。
她将手中那颗鸟蛋轻轻在泥地上敲了两下,顺着凹陷进去的裂纹剥开,露出内里被烤得有些偏黄的蛋白。
伸手从盐罐中捏起一撮盐洒在蛋白上,桑榆一口咬下大半。
味道嘛,不能说很好吃,但绝对比上次无盐炒蛋要好得多。
依靠柴火余热慢慢烤熟的鸟蛋带着股淡淡的木香,再加上撒了盐,腥味并不重。
桑榆吃完一个就去拿第二个,鸟蛋算不得荤腥,但吃腻了蒲菜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见她神色如常地吃完两个鸟蛋,在旁偷看的几人心中渐渐有些不自信。
难不成上次难吃的鸟蛋是个意外,真正的鸟蛋味道其实不错?
他们不愿意吃桑榆也不勉强,吃完自己的那份后就去砸树根准备给父子二人上药。
等她走后,几人对视一眼:要不要尝一尝?
桑兴嘉向来听话,在父母的眼神示意下拿起一枚鸟蛋,学着桑榆的法子敲开、撒盐、送入口中。
他表情狰狞了一瞬,吓得几人还以为他是吃到了什么毒物,但好在很快恢复正常。
鸟蛋的味道确实还行,但他光记得学桑榆撒盐,却忘了她是均匀地洒在整个鸟蛋上。
他撒的盐全都落在一处,正好与舌尖接触,咸得他连表情都控制不住。
“嘉儿,这鸟蛋,好……能吃吗?”
桑永景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原本想问得好吃吗也变成了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