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提醒桑兴嘉这才想起正事,连忙点头,叮嘱她也快去睡觉,自己收拾好桌上的笔墨回房去了。

洗漱完毕后的桑兴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想着那四句话,怎么都睡不着。

又一次翻身后,他索性起身点燃床头的油灯,拿着灯来到书案前。熟练地研磨提笔,在摊开的纸张上开始书写。

“为天地立心……”

柴夫子的学识他是知道的,或许明日他可以顺便请教一下对方,这四句话里蕴藏的深意。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一家人默契地多睡了会儿懒觉。

随着温度逐渐变低,温暖的被窝像是施展了什么法术一般,让人根本舍不得离开。

好在今日本就无事,桑榆昨日跟刘茂打过招呼,让那些人歇一天不用去珍珠饮。

睡了个回笼觉后,桑榆才施施然起床,锅中的早饭还用小火温着,吃起来刚刚好。

在院中空地劈柴的桑永景见她进了厨房,连忙给桑兴嘉使眼色,这次轮到桑兴嘉看不明白了。

他实在是很难从他爹那跳脱的眉毛与张牙舞爪的五官中看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但他能猜出来。

桑兴嘉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爹,咱们等会儿再说这事,太过主动显得心虚。”

“那你自己把握好时机,领着你小妹过去一趟咱们快去快回才不容易穿帮。”

桑永景绝对是那个最紧张最焦虑生怕露馅的人,桑兴嘉还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他身为那个知情人却是心焦到不行。

“我办事爹你就放心吧。”浑然不知他在紧张忧虑些什么,桑兴嘉一拍胸膛应承下来。

一顿稍迟的早餐吃完,桑榆检查过大棚中的菜苗状态后,这才看向桑兴嘉。

“大哥,咱们今日该去拜访你的老师了,现在去时辰合适吗?”

“合适,我提前跟老师说过,咱们上午过去。”桑兴嘉倒是淡定自若。

说起来这次过去是为了拜见自家兄长的老师,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去,桑榆让桑兴嘉去集市上买了点蔬菜粮食,一行三人过河往柴家去。

雀儿早早守候在门口,远远瞧见桑榆就打算挥手打招呼。好在及时想起自己不应该对她表现得那么热情,这才止住动作。

“雀儿姑娘,原来我家兄长的老师竟是柴夫子!”来到近前,桑榆适时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要不是昨日眼睁睁看着她同自家爹爹商量好一切,怕是雀儿都会觉得她真的是头一回知晓此事。

“爹爹在书斋教书,诸位请先跟我来。”雀儿强忍住笑意,领着三人往里走。

书斋的位置三人都了解,毕竟昨日柴元玮就是在正对书斋的位置挖的坑。

还未等走近,一阵阵清脆的孩童读书声便先传入耳中。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读的正是给孩童启蒙用的《三字经》。

雀儿没有直接将三人领去书斋,而是引他们来到后院的凉亭之中。

“三位烦请稍候,奴家这就去请爹爹过来。”

柴元玮虽然有意将桑兴嘉收为弟子,但总归是得考较一番。

不能在众多孩童面前讨论此事,书房里又藏着众多典籍与手稿不宜接待客人,倒是这处凉亭更为合适。

第二百八十三章 别说这些丧气话

雀儿很快便去而复返,身旁还有一人,正是柴元玮。

瞧见他过来,三人连忙起身行礼,给足了应有的尊重与礼数。

“诸位不用多礼,请坐请坐。”柴元玮爽朗一笑,挥手让三人坐下。

“柴兄,先前我与你见过一面,倒是不知嘉儿的老师竟然是柴兄。”桑永景率先开口说话。

他倒不是这么有眼力见的人,实在是桌面下桑榆掐着他的大腿,从牙缝间挤出话来命令他说些客套话。

明明大家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却又不得不把这场戏给演下去,柴元玮脸上的笑容极为勉强。

“呵呵,缘分,一切都是缘分。”

为了避免桑永景继续跟他尬聊,他索性主动看向桑兴嘉:“既然是打算拜师,那自然得先考究一下你的能耐,你觉得如何?”

“一切听夫子吩咐。”桑兴嘉点头应下。

他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思绪百转。

昨日柴夫子起初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后来派雀儿匆匆过来跟他说今日又能来。

双方没有充足的沟通,现在只能临场发挥,希望柴夫子给他的考题不要太难。

“雀儿。”柴元玮朝身后的雀儿唤了一声。

她立马会意,将手中拿着的一尺多长的黄麻纸摊开在桑兴嘉面前,然后再摆上毛笔砚台与墨条。

“老夫昨日想了个题目,你便以此为题,写一篇文章出来。”柴元玮捋了把自己的柳叶须淡然说道。

桑兴嘉顺势去看摊开的黄麻纸,最右侧两列写着几句话,也就是柴元玮口中所谓的题目。

题目说难不难,说简单又不简单,是一道关于赋税的策论。

他拧眉思考着措辞与论点,柴元玮则招呼着桑榆和桑永景一同离开,这文章且得写一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