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不让其他人发出声音,连自己都尽量压低身形减少存在感,并一路观察地面上的各种痕迹。
林中的土地在经过一夜各类夜行动物的活动后,产生了各种杂乱的痕迹,桑榆能甚至能看见刺猬留下的小脚印。
不过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发现中型或者大型的哺乳类动物足迹,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一路提心吊胆地走到沼泽地边缘,桑榆长舒一口气。
不管杀死那只鹿的是不是狼群,起码她能肯定一件事狼群没有过来。
她刚想回头跟父子俩说一下这个好消息,一回头却见两人手中紧握铁锹锄头,眼睛四处张望,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爹、大哥,不用那么紧张,路上我看过,没有狼群活动的痕迹,可能那只鹿只是受惊狂奔最后脱力死在这里而已。”
她出言试图安慰几句,但成效寥寥,两人依旧十分紧张。
“算了,爹你给我指一下,那只鹿的尸体在哪。”
也不知道经过昨夜之后,那只鹿的尸体还能剩下多少。
要不是提前答应赵虎昨晚要过去劁猪,她非得当日下午快来快回跑一趟看看情况。
桑永景伸手一指左前方:“在那边,我们之前捉野鸭的位置更往前一点。”
远远的桑榆就瞧见那边水面上黑压压一大片,看起来就像是水中有什么极黑的东西扩散开来一样,很是吓人。
第二百零五章 豺狗
随着距离拉近,她发现那些黑色都是田螺,密密麻麻一大片,随便一捞就能捞出一大把。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也随之传来,在吃这具尸体的,不仅仅是田螺,还有各种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
看来已经死去有挺长一段时间,得亏现在温度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热,不然就该是苍蝇的天堂。
拨开覆盖在鹿尸表面的田螺,桑榆才发现它的全身都浸泡在水下,难怪没见到苍蝇。
鹿尸基本看不出原本的形态,部分位置甚至已经露出白骨,唯有一双鹿角格外明显,能证明其原本的物种。
桑榆还想继续细看,但水中漂浮着的过量的田螺着实遮挡视线。
她拨开之后,又会有新的填补上缝隙,让她不胜其烦。
“啧,真烦。”又一次拨开被堵上之后,桑榆终于再也忍不住,朝着岸上的两人大喊一声:“爹、大哥,来帮我一下!”
桑家父子别的事不一定能做好,但桑榆的吩咐是必然要立马执行的。
等他们脱了鞋袜进入水中之后,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桑榆要他们帮什么忙,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爹你和大哥一人一边,帮我把这具鹿尸抬上岸。”
此话一出,两父子瞬间呆住,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只有一个信息是在跟我们说话?
野外的鹿有许多种类,眼前的死鹿算是鹿中中等体型大小,但也得有三百多斤,靠他们两人抬,真能抬得动?
倒不是他们自己看不起自己,而是两人确实没那膀子力气。
父子二人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虽然来到岭南后得到过一定的锻炼,体魄增强不少,但想要抬起三百多斤的重物未免太过勉强。
“放心,鹿的肉已经被吃掉不少,内脏也全被掏空,没剩多少斤,能抬得动。”
桑榆当然不是无的放矢,透过露出来的鹿骨架,看见鹿的内脏全无,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她需要更多的证据来佐证她的猜测。
父子俩试探着抬了抬,一人抬头一人抬身,在加上桑榆也出了点力气,还真把鹿给抬了起来。
一点点将鹿尸挪移到岸边,桑兴嘉还想继续往上搬,却被桑榆叫住:“可以了大哥,不用搬了。”
这个位置已经足够让她看清鹿身上的痕迹。
长时间浸泡过的鹿肉,不如新鲜鹿肉那般鲜红,有些发白发皱。
再加上腐败和田螺的啃食,昨日桑兴嘉还能看见的那些伤痕,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榆儿,这鹿是怎么死的?”见她一直盯着鹿尸不说话,桑永景忍不住问道。
桑榆最终下了定论:“被掏空了内脏,血流不止,惊跑到水源边力竭而死。”
“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桑榆使劲扯开鹿胸骨上残余的腐肉,露出内里,指向一处断裂的喉管。
“你们看,鹿腹中的内脏器官有被拉扯过的痕迹,岸边沿路还有凌乱的足印。就算沿路洒下的血迹被土地吸收,也能依靠其他线索还原事情的经过。”
这种猎杀方式,让她想起一种动物来豺。
豺,光看这个字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陌生,但跟其他字组合在一起,豺狼虎豹,就能瞬间认识。
豺,属犬科、豺属,大小似犬而小于狼,喜群居,擅于追逐围猎,捕食鹿、山羊、野猪等体型较大的蹄类动物。
它们还有个更为人熟知的攻击特点喜欢掏猎物的肛门,又被后世网友戏称为'肛肠科大夫'。
豺群在捕食时,一旦锁定一只猎物,就会展开接力式的追逐。
一旦追上,就有一只豺在前咬住猎物的鼻子或攻击眼部,其他的豺就会亮出利齿撕咬猎物的体侧、腹部、以及用爪子掏肛。
这只鹿因其头上有角不好攻击,所以受到的伤害多集中于体侧与臀部,也是最先腐烂的位置,恰好能对应。
桑榆提起的一颗心终于能够安稳落回原位:“这是豺狗干的,看来咱们虚惊一场。”
“豺狗?蜂目豺声的那个豺?”桑兴嘉瞬间便想起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