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绾记下，他拍了拍桌子，又加急让画师多画几幅，命跟着的虎贲军都带着画像四处找找，若途遇逆党也一并捉拿。

洛姝就背对着坐在对面的小摊上不时扭头看一眼。

“姑娘，你要的水，干净着呢。”摊主擦擦手，端了碗水来又去忙了。

脂粉铺子就在身后，王将军的声音粗犷豪放，小宫女不用刻意凝神听也清清楚楚。

她一边从袖中翻出几个时辰前买的绢帕，倒了些水浸湿帕子，一面听着身后的动静。

“那宫女定然乔装起来了，你们都拿着新画像去找，我回宫向王上复命。”王绾说着，雷厉风行的便往内城方向去。

他从洛姝身后经过时，洛姝已拈着润湿的帕子将脸上的妆面擦的一干二净。

虎贲军得了新画像，只一门心思的对着找，小宫女不闪不避，走在路上直视前方，肩平背直。

她步履从容，忙得晕头转向的兵士们压根儿没想到，她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躲过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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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师动众的在城内好一番找，却连相似的人影都没找到。

少帝怒极，手上的竹简啪一声扔在埋着头的几人身上。

“再去找！叛军余孽都捉拿回来，为何一个小宫女却找到现在？”

嬴政阴沉着眼，诘问他们。

几人不敢言。

“嫪毐眷养的五百私军死士，还有多少在外流离逃窜？”

少帝静了会儿问他们，他盯着桌案上王绾带回来的画像，指腹轻触她的眉眼。

李斯上前回话：“禀王上，仍有数十人不见踪影和尸体。”

“不足为患，你去放出消息，孤后日启程，将在咸阳对嫪毐处车裂之刑，这两日将他囚在笼中，暴于白日城门口处。”

少帝话一出，底下就有几人变了脸色，但他视线掠过，不以为意的接着道：“派人在暗中捉拿周围行迹可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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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儿，姝儿。

你真是找的好时机。

嬴政才加冕亲政，咸阳离不得他，更需要他回去稳住朝堂上下。

她算准了他不能因此逗留在雍城。

少帝冷笑，一面为她的百般谋算只为逃开他身边而感到讽刺，一面又抑制不住地去担忧她的安危。

若被叛党余孽利用身份，若不通市井与人争执或被骗，若真的事无遗漏，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怒，也失望，心殇。

少帝拿起那件她亲绣的寝衣，想起她前几日的异常乖顺，言笑晏晏。

原都是假的。

好累。

他靴履未褪，手枕在脑后，仰躺着看顶上，喃喃：“骗子。”

但即使是骗子，也要将她捉回来。

他要亲自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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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选秀

囚笼置于城门。

短短几日，嫪毐就从神气的王侯变得面黄肌瘦，落魄极了，他揉乱了杂发挡住自己的脸，垂着头避开人群的视线。

洛姝远远的瞧见，并没去凑热闹。

但想要趁乱的余党都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残余的数十死士在李斯刻意的散步流言后，纠集起来想要救主，却被早安排在周围的，或装扮成百姓的虎贲军一网打尽。

有些挤在人群外围的百姓，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也不知。

就如少帝说的一致。

一点风浪也没翻起。

王绾等人对过人数，禀告他：“照王上的指令吩咐下去后，余党已尽数捉拿，只是……王上要找的宫女不知为何，仍没有下落。”

他低下声音，觑一眼少帝，见他面无表情既不怒也不语，反而悄悄松一口气，又接着道：

“雍城这几日一直戒备城门，那宫女定还在城中，只是她太过狡猾，每次都引着虎贲军往错处找。”

王绾举例细数了几件类似脂粉掌柜画像的事，说着还有些汗颜的抬手摆正下官帽。

那些个小心机都算不上多精妙老道，但总能做到避开他们，安稳躲在搜查的盲点处，实在不像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小宫女能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