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吧门是实木做的,很沉,颇有质感,却没怎么被好好保养,金属关节缺了点油,无论推拉都会发出一点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咯吱’声。
“哇靠,姐妹们姐妹们,十二点钟方向,极品!”
“我去去去,真的,这长相也太斯文了吧,他刚推门进来我还以为他是来看画展走错了呢。”
“不会是澈澈的相亲对象吧?”
怀澈澈还低着头在喝酒,身旁这群人倒是先窃窃私语了起来。
她笑着想说怎么可能,侧头望去就正好对上了男人搜寻的目光。
男人看着跟刚从办公室直接过来的一样,白衬衫黑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长呢风衣,开襟两侧的金属圆扣被做成了磨砂质感,猛地迎上酒吧内的光,也折射不出刺眼的芒。
一如此刻他身上的气质,温和内敛,仿佛被雾气笼罩的阳光,让人望进去的时候,能感觉到和煦,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只见过霍修一张照片,对他五官的认知还属于不太清晰的阶段,再加上喝了酒,这一打眼看过去,也不太确定。
直到旁边的唐瑶给了她一肘子,怀澈澈才意识到那真的是霍修本修。
“卧槽?”旁人从两人的互动中立刻读出信息,“不会吧,还真是啊?”
张跃立刻从卡座里一跃而起:“看看看看,时间多少了?”
“牛逼啊,二十八分钟,开飞机来的吧!”
“哦天呐这脸完全是我的菜啊,澈澈你要不喜欢让给我得了,我喜欢啊!”
张跃不愧是人中搅屎棍,就在此时,眼珠子一转又是计上心来:“哎哎哎你们都别说话了,你们猜猜这男的能不能从你们这一群女的里认出她来?”
这也太损了。唐瑶已经憋不住再次喷笑出来,怀澈澈有点无语,但又不得不承认,还真不一定。
毕竟两个人都只看了对方一张照片,虽然霍修父母给的是一张儿子的证件照,但她爸可是自作主张把她的精修艺术照给发出去了。
想想自己现在醉醺醺的,蓬头垢面的样子,怀澈澈觉得和那张照骗不说判若两人,至少也能说是毫不相关了。
就在其他人还在谴责张跃这招损的时候,坐在怀澈澈左手边的女孩已经直接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正大光明面不改色地冒名顶替:“没想到你居然还真来了,是来接我的吗?”
女孩名叫林静姝,名字挺斯文秀气,却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胆大爱玩,只要有局,她场场必到。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林静姝和霍修两人之间,怀澈澈捧着手上的直口杯,一时之间被这状况外的情况搞懵了,不知作何反应。
霍修刚从侍者口中问到卡座位置,走过来就对上一个陌生面孔,也有些意外。
但下一秒,他看见女生身后,有颗脑袋就像是从洞里查看情况的小耗子一样,稍稍地探出了头来。
然后在对上他目光的瞬间,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猛地缩了回去。
“不好意思,你应该认错人了,我是来接怀澈澈的。”
怀澈澈就听霍修礼貌地朝林静姝点头致歉,目光从她身旁往后落到她身上,如同从旁踏风而来的一柄钩子,直直地将怀澈澈的视线抓了过去。
那是非常短暂的一瞬,怀澈澈一身酒劲好像一下如退潮般消退下去,她感觉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从身体与沙发接触的位置蔓延而起,男人目光中似有若无的温度就像是一只温暖的手,一把将她从酒酣耳热的瘫陷中扯进了一片光天白日里,无处可躲,避无可避。
林静姝看了看前,再看了看后,感觉自己简直亮成了一颗太阳。
她玩得开,自然输得起,见自己被识破,很大方地回到怀澈澈身旁坐下:“好吧,你是怎么发现的?不过小哥哥你真行啊,说半小时就半小时,真有时间观念啊。”
“没办法。”
他走到怀澈澈面前,先用眼神询问她还能不能站起来,回答旁人话时绕开不方便回答的部分,语气则是温和中带着一点难察的调侃:
“不敢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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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结婚吗?
话是回答给林静姝听的,但霍修的眼神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怀澈澈,已经不是隐晦,而是可以称得上明晃晃赤裸裸的隔空喊话了。
这里的人刚才都已经听说过了她的一分钟壮举,一时之间所有人几乎都同时看了过来,眼神或明或暗,都有些暧昧。
怀澈澈感觉更臊得慌,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自己是恼还是羞,总之是借着酒劲起了股无名火,瞪着霍修用眼神质问他瞎说八道什么。
霍修看小狮子眼刀子已经过来,眼看凶相就要毕露,赶紧先把她手上的酒杯夺下,另一手拿起她的外套往人身上一裹,再随手抓上她的小手包,微笑着朝旁人礼貌地点头致歉:
“她喝的有点多,我先送她回去,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
怀澈澈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扶着站起来,等出了酒吧门,才想起来要反抗,奈何她腿脚都使不上劲,只能口齿不清地冲着霍修发脾气:“我都说我发错了,你干嘛啊……你都看见了还要来干嘛……”
怀澈澈真觉得自己是很凶的,但有六七分醉的小姑娘,再凶又能凶哪去。
尤其本身嗓音就偏细偏软,喝了酒嗓子还比平时更哑,一扬起声调跟快哭了似的,霍修一回头,就看她眼眶还真浮起点薄红,眼珠在里面看着干净清透,到外面光线一暗,反倒是像含着层泪,一副受了委屈别别扭扭的模样。
“我说我要走了吗,你还拉拉扯扯的,被人看到多不好啊!”
霍修手握在她手腕的毛衣外,看她肩头的短羽绒快掉了,才伸手帮她拉了一下,语气温和,立场坚定:“你先把衣服穿好。”
三月中,倒春寒正盛,怀澈澈刚从酒吧暖意融融的场子里出来,也确实被风吹得一个哆嗦,再看霍修一副对她脾气油盐不进的好好先生的样子,思忖了两秒还是决定不跟自己过不去,把胳膊塞进了袖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