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邹芩祭日,林旌耀旧事重提,要查邹芩的死因,林承礼自然不同意。

其实当年的事,他早就秘密查清楚了。

动手的是个死缓女犯人,用一条浸了水的裤子勒死了邹芩。

死缓犯人改判死刑后,林承礼曾派人去过监狱,用了些特殊手段,她断了几根手指,却始终咬牙坚挺不开口,看来是被人拿住软肋封了嘴。

他知道这事背后多半是曲怀昌,但没有证据,调查陷入僵局。

直到半年后,一个叫程芳的女狱警从那所监狱调离,去了监狱管理局,两年后又被提拔为狱政管理科副科长。

按理说,这种调动很正常,升迁也情理之中,不违规。

但林承礼还是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他之前在ZZ部任职过好多年,嫡系不少,经过层层调查剥茧,发现程芳调动以及晋升背后是同一个人在操作,此人曾是曲怀昌的老部下。

此事查到这里就算到头了,曲怀昌不会自己动手,再查下去也查不到他头上。

但结果已经相当明显。

而邹芩一死,邹林改名回到林家族谱上,他在外面养情妇,有私生子的传闻也烟消云散,他间接受益。

官场讲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冤家宜解不宜结。

这么多年,曲林两家心知肚明,各自相安无事。

他压着不让林旌耀查,就是不想把已经尘埃落定的事再翻出来,打破现有的局面。

一来这些事对他影响不好,二来曲家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动不了他,但不一定动不了林旌显。

林承礼当然不会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把林旌显置于险地。

昨天争执时,气头上的两人,各有说重话,最后林旌耀摔门而去,林承礼气得摔了茶杯。

通常,不用说起这么大争执,就算父子俩相安无事,林旌耀也很少回老宅。

今天他忽然回来,林承礼一时没摸透他的意图。

但他是想和他修好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除了查邹芩的死这件事不能由着他,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旌耀进了客厅,没打招呼,林承礼主动示好:“阿耀,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林旌耀淡淡开口说:“我晚上还有事,说两句话就走。”

林承礼说:“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吃顿晚饭,耽误不了你的事。”

林旌耀没说什么,林承礼立刻招呼老陈:“让厨房多加两道二公子喜欢吃的菜。”

老陈应着,赶紧去厨房吩咐,客厅只剩父子二人。

林承礼又说:“江家那事,已经了了,听说江蔚然不肯罢休,跟家里闹绝食,这孩子太缺管教。”

林旌耀见他给自己递了台阶,也没再继续拧着,毕竟今晚回来是跟他谈判的,气氛太僵不好。

便顺阶而下开口:“谢谢爸。”

林承礼甚少喜形于色的脸上,居然带了几分高兴的神色:“跟你老子客气什么?”

林旌耀见他心情似乎不错,权衡几秒开口:“我今天回来,是有些话想跟您说。”

林承礼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瞳孔带了几分审视和猜疑。

林旌耀说:“昨天晚上我梦见我妈了。”

林承礼面色平静,只有眼底的审视之色愈浓,不知他什么意图,干脆以静制动,等他下文。

林旌耀继续说:“梦里,我妈说,不愿意看到我们父子成仇家,剑拔弩张,她希望我活得快乐,希望你能官运亨通。”

林承礼面色微微有动容,但很快被他隐藏。

林旌耀趁热打铁:“爸,我可以不再追查我母亲的死因,但我有一个条件。”

林承礼抬眸,对于他忽然放弃追查有些惊讶,眸中闪过一抹诧色:“什么条件?”

“我不喜欢那些世家女子,一身臭毛病,比江蔚然好不到哪去,我不联姻,我的婚事要自己做主。”

林承礼锐利的眸光落在他脸上,反复扫视,并没马上应声。

林旌耀直视他猜疑的视线:“这是我做出的让步,您如果不同意,当我今晚没回来过,一切照旧。”

林承礼忽然笑了:“父子之间,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

临来之前,林旌耀想了很多可能发生的结果,唯独没想到他能这么轻易同意。

他追问:“那您同意了?”

林承礼没直接回应,而是说:“做父亲的,谁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开心?”

林旌耀有刹那的惊喜,又生生将惊喜压下,不动声色说:“谢谢爸。”

既然答应了,林旌耀自然留下陪他一起吃了晚饭。

苏颖从旁观察,见父子二人都挺高兴的,难得和谐。

便笑着说:“阿耀有空多回家,你看你一回来,你父亲胃口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