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板,你的腿,能开车吗?”

“老板,停一停……”

可怜陆明初拔腿追车,前面的车开的倒也不快,但也够陆明初追得够呛的了。

女人扫一眼自己的腿,犹豫一下,忽然踩了油门,车子噌的一下子开出去老远,直把陆明初甩开,车子消失在转角处。

转角树荫下,女人拿出自己手机,点开某个代驾app,找来一个代驾司机。

她便坐在车中等,不多时,有人敲窗:“小姐,是你叫的代驾吗?”

“对,要去洱海,上来吧。”她把车门打开,代驾司机刚要上车,就被人狠狠挤开。

陆明初呼哧呼哧的大口大口喘气,怒瞪着眼:“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点危险意识都没有的?找代驾?

没看过那些报导中的黑代驾吗?

连代驾司机的证件都不看一下,就让上车,我说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命贱不值钱啊。”

说这无心,听者有意。

女人忽然深深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到头发,那上面汗水滴了下来,脖子都被汗湿……“你……不会一直追着跑过来的吧?”

男人给她一个“废话”的眼神,然后转身,掏出来钱包,低头一看,钱包空了,才想起刚刚在茶具店的时候,钱就花光了。

也不心疼,利落地摘下手腕上的手表,丢给了代价:“拿去,辛苦费。车不用你开了。”

说完立刻上车,不忘把车门关了。

“老板~”一扭头,可怜兮兮:“老板,我错了。”

女人看着他的模样,想了下,点点头:“知道错了就好。”

“嗯嗯嗯。”

没错儿,是错了,他就不应该这么突然莽撞,应该一点一点的来嘛。

“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说,别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不好笑。”女人又说。

“嗯嗯,是是,不好笑,不好笑。”他把头点的飞快,承认错误飞快。

当然不好笑,他又不是跟她讲笑话~

女人看他认错态度诚恳积极……算了,不过就是一个租客,和从前那些住过忆居的旅客一样,不过是她生活中短暂停留便离去的过客罢了。

离开了忆居,谁和谁,又认识呢?

说过什么话,做过的事情,谁又在意呢?

第二百二十章 风雨欲来

夜深人静,忆居也入了梦乡。

洱海的夜,很静。

白天还很热,夜里,风却来了。

一道黑影,闪闪灭灭,往忆居一个角门走了去,那里有一个不长开启的木门,就是在忆居工作许久的帮工,也没见到过这扇门开启过。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钥匙入了孔,“咔嚓”一声,木门开了,门口的人,站着好一会儿,才抬脚走了进去。

她,是忆居的老板。

一个周围所有人眼中,脾气极好,温和平和的民宿老板。

但此刻,熟识她的人,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此刻人们眼中脾气温和的老板,神情冷漠,眼中却藏着掩饰不住的哀痛。

冷漠的脸,哀痛的眼,还有沉重的脚……“我,来看你了。”粗噶的声音,缓缓响起。

但屋子里,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人。

抬脚,往里走,忆居里,恐怕她最熟悉的地方,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这里。

没有开灯,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她很放心,这里的一物一件,都是她熟悉的得不能够再熟悉的了。

一路往前走去,意料之中,摸到了桌子的边缘,她的手,又在桌案上摸索一阵,摸到一物,‘咔嚓’,刹那,火光亮了起来,她的手,举着点燃的火柴棍子,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还是凑到桌上两根香烛,点亮了起来。

“还记不记得,那一天,火光冲天,那么多的人,都在外头看着,也许火太大,也许我太不招人喜欢,那么多人只有你带头冲了进来……你这个傻瓜啊……”

蜡烛亮了,火柴灭了,她又从供桌上拿起香,凑到了烛光里点燃,慢吞吞地插进去香炉里,一切都很慢,抬起头,她看着面前的遗照:

“又是一年一度鬼节到,酆都城门(鬼门,传闻故去之人通往人间的必经之处)开的时候,阿鹿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桌案上的遗照,阿鹿笑的很灿烂,女人默然在桌案前,看着面前的遗照,她当然没有阿鹿的照片,也没有阿鹿的骨灰,遗照是她跟着自己的记忆,请路过洱海旅行的流浪画家画的。

明明……就是笑得那么灿烂。

女人狠狠捏住手掌……好不甘心啊。

“隔了阴阳了……阿鹿,你来看看我好不好?”女人鼻中发酸:“没有来洱海前,时常能够梦到你,怎么圆了阿鹿你的洱海梦了,你却不肯再来我梦里了?”

女人说着,眼中渐渐湿润:“阿鹿,你再不出现在我的梦里,我都快要把你的容貌忘记了。”

她不说孤单,却真的孤单。

她想念阿鹿,阿鹿却再也不出现在她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