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不知何时出现,她打眼扫过满地狼藉,眼角细纹里皆透着讥讽道:“不过是教训个小妾,还能被反咬一口。”
就没见过这么不中用的。
梁善玉猛地抬头,望见余氏刻薄的面容,忍不住呜咽一声:“母亲,你要为我……”
“做主?”余氏听得顿时嗤笑一声,耳垂边的金坠子高高摇晃,尽是不屑。
“我都懒得正眼瞧你,你连个通房丫头都摆不平,还指望谁给你撑腰?”
梁善玉一把攥紧了裙角,指甲死死陷入掌心,连呼吸都带着不敢置信的凉意。
她揣着一丝希望不甘道:“可我怀着思源的骨肉!”
“庶女出身,可别真把自己当凤凰。”
余氏打断她。要不是盼着梁善玉肚里出个儿子,又是侯府第一个曾孙能得重视,她也瞧不上这孩子。
“当年我进府时,比你现在还艰难,也没像你这般没出息。”余氏越看她越是不满意。
“再瞧瞧人家梁未鸢,学学人家是怎么把大房牢牢攥在手里的。啧啧,你哪怕有梁未鸢一分本事都好。”
梁未鸢,又是梁未鸢!
梁善玉几欲崩溃的喊道:“她不过是运气好!”
“运气?”余氏冷笑,抬手狠狠戳了下她额头,“人家敢在青竹院动刑,敢和老太君正面交锋,你呢?就会撒泼哭闹,连个小妾都收拾不了!”
她声音陡然拔高,惊得梁善玉浑身一颤:“再这么闹下去,当心连你肚子里这点依仗都保不住!”
“懂事的,以后你就老实的待着安胎,别再去思源面前添不痛快。”
梁善玉的泪水再度决堤,这次却紧咬着唇不敢放声。
余氏打量着她,说不上满不满意,翻了个白眼离去。
罢了,不求她能给二房长什么脸面,能老老实实把头胎孩子生完全,就算她一记功劳了。
院子里霎时只余四周死死低着头不敢作声的丫鬟。
腹中胎儿好似不安的扭动,让梁善玉疼得微微蜷缩起来。
更忽然觉得,这侯府的每一寸砖瓦,每一个下人,都在嘲笑她此刻狼狈。
不行!
第八十四章公子救我
这才几天,她的地位就一降再降。
无论如何,决不能再让那贱婢待下去了!
梁善玉唇角咬出血渍,她抬起布满血丝的眼,径直朝寿安院而去。
午后寿安院的青砖被晒得发烫。
梁善玉跪在蒲团下,汗水顺着浮肿的脸颊滑落,肿胀的眼皮遮不住眼底的绝望。
“祖母,您要为孙媳做主啊!”她喊声嘶哑带着哭腔,重重磕在石板上,额头瞬间红肿。
“那个贱婢狐媚惑主,如今连您的亲曾孙都不放在眼里!还几度挑唆我和思源的关系!”
“这样的妾室千万留不得啊!”
老太君在廊下端坐,苍老的指节捏得佛珠咯咯作响。
看了眼梁善玉的凄惨模样,些微皱眉:“你身为二少夫人,连个妾室都容不下了。”
二房的闹腾自然有人禀到老太君耳朵。
那妾室娇得似花,却也没主动寻衅。
反而梁善玉自己发难,没落着好,才求来了。
“孙媳不是容不下她!”
梁善玉猛地抬头,哭着控诉:“是她蓄意谋害孙媳腹中胎儿,思源却……却护着贱人打我!”
说着,她扯开领口,露出肩头被推搡时撞出的淤青,“祖母您看,这就是您嫡亲的孙子干的好事!”
院内骤然安静。
老太君的佛珠停在指间,浑浊的眼盯着那片淤青,皱纹微微颤动。
虽然老太君不喜梁善玉,但是她也不愿意看府内就这般混乱起来。
梁善玉见状,膝行两步,绣鞋在滚烫的地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求祖母发发慈悲,把那个狐媚子赶出侯府!”
“否则、否则孙媳和孩子怕是……”
话音未落,梁善玉已然泣不成声。
良久,老太君重重叹了口气,拐杖顿地发出闷响:“把绿萼送到城外庄子上,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府。”
老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善玉,你也该好好养胎,莫要再生事端。”
闻言梁善玉顿时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她如此苦苦哀求了,还用上肚里孩子的名义,老太君居然也只是将人送去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