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原是说一句暗示贾琼疏淡娘家了,心想她是晚辈,会说几句哄她的软话,但是井没有。
贾母看了看贾瑶,说:“恍然间你们都大了,你妹妹都定亲了,想必别的妹妹也快的。我别的都不担心,只问你对四丫头是什么打算?”
“别说两房分了家,就算没有分家,我也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老太太怎么问我?”
贾母心中一堵,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王妃的想法和喜恶,可是世事哪有完美,一个家族中哪能人人都出众?帮扶一下自家的亲戚,在别人家都是应有之义。”
这个时代是宗族社会,但是贾琼没有体会过。她在现代时,那是个体社会,她父母对她薄情寡义、自私自利,她自然不会念他们。在洪荒时师尊,兄长姐妹、同门各有各的本事,互相有情有义,但绝无厚颜无耻趴在别人身上吸血的。
贾琼淡淡道:“老太太,一个人的福是有数的,二叔的福气你都提前给他了,给了四十多年,不该他的他都花完了。那些家产和你的私房补贴足以他后半生富足平安,这已是大幸了。”
贾母哀声道:“我知道我老婆子惹人嫌了……”
贾琼道:“我也知道我是一个不孝忤逆白眼狼,不知几时会被天打雷劈。”
贾母脸色大变,贾赦、邢夫人都一怔,还是贾瑶坐在贾琼身边,摇了摇她的胳膊。
贾琼这是提醒她还记得从前贾母是怎么对她的,贾母在她面前可不有多少资本讨价还价。
贾母老泪纵横,说:“可你这样下你二叔和兄弟的脸,将来四丫头怎么办?父兄都是没脸的,什么样的人家能聘了她去?”
贾琼沉默了一会儿,道:“老太太知我怜惜她,用她来为二叔、宝玉他们求好处。老太太从来没有变过,仍然是舍本求末。”
“你聪明,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本,什么是末?我是一个母亲,是一个祖母……”
“你考虑着二叔他们的前程,你不知道我的本事时毁我名声,你考虑过我的前途吗?你只想证明我没有如阿猫阿狗地在你面前膜拜是错的,想看到爹爹的庶出女儿都不如二叔的女儿!那时候,你想过你是一个祖母吗?”
撕开彼此间的礼节到位,面上过得去,该给贾母的也不会少了她。但真实情感上却是淡得很。贾母何时被人这样怼过?执拗的老人不由得嚎啕大哭。
贾赦劝道:“琼儿,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贾琼觉得没意思,起身来:“天都黑了,我回府去了。”
贾赦、贾瑶亲自送她出门去,贾琼才说让贾赦得空找贾政和史鼏,看看能不能让史鼏带着宝玉当几年兵。
“宝玉哪里吃得了那个苦?”贾赦吐嘈。
“宝玉仍还不知自强,就让昭华过继到我们这房,好歹能找一门像样一点的亲事。”
“贾政只有这个女儿拿得出手,还盼着找个好女婿孝敬他呢,他怎么肯?”
“那是他妨碍女儿前程,我们对昭华总是仁至义尽了。”
贾琼又邀贾瑶和姐妹们过两日去王府小住几天再回家过年,贾瑶说:“就怕姐姐事忙,我们在府上打扰,给姐姐不便。”
“又不是外人,我真有事时,你们几个自己在园子里玩也使得。你们再学点武功都好,我那兵器全,练武场地也大。事实证明,女子学点武功是很有必要的,这回你要是不会武功。你真要去给那人当小妾了。”
贾瑶不能再认同了,点了点头:“我那套拳法不够用,得多学点。”
“很好,小宝贝文武双全,这是太上皇亲口说的。”其实太上皇那话是讽刺她打了他的孙子,可不是夸她,不过贾瑶就当作是夸了。
“……”贾瑶不由得露出忸怩之色。
贾琼朗朗一笑,袖子一甩,转身便上了矫子,径自回府去了。
……
翌日上午,贾赦又上忠诚亲王府赔罪。
尽管轩辕逸井不承认自己的歪心思,可是忠诚亲王轩辕江了解太上皇,也了解儿子的上不得台面。
皇帝都登基一年了,太上皇从不过问前朝之事,轩辕江知道自己再无可能,此时皇帝没有追究轩辕逸敢在宫里做这种事,她都该烧高香了。
轩辕江自然也觉得贾家女儿猖狂,下手这么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是另一方面也惧怕贾琼、贾敬的神通,这点气也只能受着了。
所以贾赦将赔罪的姿态做足了,轩辕江也表现出谦和宽厚,礼贤下士,双方达成了共识,揭过此事不提。
贾琼为了贾家和贾瑶,只好往宫里走一走。她的辇正往上阳宫方向行去,忽然来了一个小太监。
“奴才小路子给王妃请安!”
贾琼嗯了一声:“你有事?”
小太监道:“奴才是皇上身边侍候的,皇上宣王妃去陶然居。”
贾琼折而去陶然居,这时正是丽妃陪着喝酒,宫廷乐师在一边奏乐。
贾琼上前参拜,乐声才止了。皇帝就想见见她,越不可能越想见,越压抑越炙烈。
便如少女爱上了一个美少年,茶饭不思。日日看着形形色色的人都难入眼入心,只有见到她的那一刻才有一分欢喜。
贾琼平身后,皇帝才说:“朕知你为了你妹妹,今日怕是要进宫来见太上皇。只不过现下太上皇正在做早课,你何必这时用那些俗事打扰他?太上皇修为精进,延福延寿才要紧。”
“哦……”贾琼点了点头,这是有些道事,“那儿臣去母后那坐一坐。”
“你母后忙着各家各府的赏赐账目,怕是没空做好吃的给你。”皇帝顿了顿,问道:“你妹妹没事吧?”
李连安为她搬来了凳子,她便在一旁坐下:“没有大碍,就是受了点惊吓。”
皇帝又道:“老三家的确实不像话了一点,只希望这事儿不会影响你妹妹的婚姻。”
“我妹妹长得比别人漂亮,嫁妆丰厚,温柔体贴,遇上强盗还可以保护表哥。表哥是状元,又不是傻子。”贾琼笑了笑,倒没有担心过这事儿。
丽妃奉茶于她,笑道:“贾姑娘文武双全,也难怪王妃得意。”
贾琼接过茶时忽发现她身子有异,说:“丽妃娘娘有孕在身,还劳驾递茶给我,愧不敢当。”
丽妃讶然,她这两个月没有来月事,但是未有明显的妊娠反应,她自己都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