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书社’?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有京兆府尹徐绍在,他们可以晚上出门。贾琼让贾敬留在韩府先保住韩莹的性命,她、徐绍、京兆府和六扇门百来名衙役、捕快及韩奇赶往“杏花书社”。
秋菊带着他们前往东市,转了几个街角到了一座大院子前,贾琼望了望这屋子的上空黑气笼罩,隐隐泛着不祥的灰红。
贾琼吩咐徐绍将书社包围起来,徐绍心下生出畏惧:“这里既然有鬼魅,寻常衙役捕快如何对付得了?”
贾琼摇了摇头:“书社是人开的,是有人借书社养鬼害人,将这伙妖人擒了,可绝后患。”
徐绍才眼睛一亮:“姑娘能对付得了那鬼魅吗?”
贾琼看到了贾瑚和化为人形的白白已经来了,摸了摸面具额头:“谁知道,打打看呗。”
白白身影飘了过来,将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姑姑,事不宜迟,我们进去吧。”
贾琼看他们已经包围了书社,就和白白纵身飞进了书社围墙,院子中漆黑一片,唯有无名的几点鬼火。
冬月底的夜晚,天上无月星稀,天气寒冷,可这里比外头更冷了几度,地上冰霜凝结,若是大意,定会摔个跟头。
贾瑚也已经进来了,他与贾琼不同,进这鬼气森森的地方,他非但没有不适,反而觉得有些舒服。
忽然院中的一棵槐树下钻出一个红衣女鬼,手指尖尖就朝唯一的人类贾琼扑上去。
贾瑚目露杀机:“来得好!”
贾瑚后发先至,已经掐住了那红衣女鬼的脖子。
女鬼本不需要呼吸,也不会死,可是她被贾瑚控制住了能量的运使,红衣女鬼无法反抗,恐惧地问道:“你是谁?”
贾瑚道:“来降你的鬼。”
贾琼吩咐:“你们守着抓鬼,我先搜一搜人。”
贾瑚运起法诀,撒出一把黄豆,化为八个小孩,蹦蹦跳跳冲进楼中。不多时就传来人的惊呼,火光亮起,就见一家子的男女老少和贾琼变的孩子兵推攘打斗着下楼来。
贾琼提着灯笼伫立在厅堂上,见一个男子打昏了孩子兵冲出门去,手一挥飞出一条绳索将那男子的脖子勒住扯了回来。
贾琼毕竟是凡人,她的撒豆成兵术效用十分有限,这时将这一家人都赶下楼来已经力尽,贾琼只好亲自动手。
哀呼声不绝,不一时贾琼已将这些人都打倒在地,用绳子绑了起来。
那男主人叫道:“你是何方来的盗贼,敢在天子脚下行凶?”
贾琼点燃厅堂四处的灯台,才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说:“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教你们养鬼的?”
这男子名叫张继祖,他妻子刘氏,两人听了贾琼之言不由得脸色大变。
张继祖道:“你……哪里来的大盗,你要银子我可以给,但怎么来胡说八道?”
贾琼呵呵:“当真无知者无畏。你家供养了邪鬼,那邪鬼害人,又拘来那些女鬼,你们全家住在这么脏的地方,这是大祸临头了。”
张继祖想了一会儿,一时双目圆睁,一时冷汗淋漓,一时手足冰凉,一时又狠下心来。
“可是……他是我的祖先,怎么会害我?”
贾琼冷笑:“哪来的鬼仙会借你家的书去采花,害死少女又拘了人家的魂魄到家里来弄成怨鬼的?这分明是个恶鬼缠上你家利用你。你既相信他是你祖先,只怕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吧。”
一切都被贾琼说中,张继祖尚还犹疑,可是他妻子刘氏从小过得比他富足一些,且那鬼不是她的“祖先”,心灵上没有负担一些。
“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贾琼沉默了一会儿,说:“都外玄真观的妙云大真人是我……同门,茅山道士都是我的晚辈。你们说,我怎么知道的?”
刘氏听说过玄真观,忙朝她磕头:“仙姑!其实……其实那祖先留连不去,我着实害怕,可我不敢说。倘若说了,就怕惹怒了他。”
贾琼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且道来。”
刘氏指着丈夫张继祖说:“我这浑家是入赘我家的。他的父亲是个秀才,虽然免了田赋,可四体不勤,平日只替他人抄书写信为生。
我浑家少时也读了几年书,因为识字,到了我家做帮工。我家原就是开书社的小商人,可是等我祖父去世,失了靠山关系,家业渐渐败落。父亲只我一个女儿,我就招了浑家入赘,一起经营家里的生意。
几年前我随他回祖籍老家祭祖扫墓,得祖先显灵,自称是唐时的修成鬼仙的张生,是我浑家的三十六代祖宗,让我浑家请回家来供奉,当能保佑我们一家富贵。
我们不敢怠慢就请了回来,后来得他指点……我们家真的发了一笔财……”
“你这婆娘,够啰嗦的了!”张继祖忙打断刘氏,刘氏既怕丈夫和那“鬼仙”,又忌讳自己脱不清干系,只得住嘴。
贾琼呵呵一笑:“这类邪物就是找准你们的弱点,你们发的这笔财估计来路不太正,日后定有报应。”
张继祖眼珠子一转,低着头说:“我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卖些书画,来路怎么会不正?”
贾琼淡淡一笑:“你们不愿承认,于我是没有什么损失。”
刘氏害怕,推了推张继祖:“你还瞒着,我就觉得请来了你的祖宗,家里就变得阴气森森的,家里的几个丫鬟都病死了,如今只留几个的婆子小厮。你就不怕将来咱们全家都死了?”
张继祖咬牙道:“你这妇人就知道多嘴,祖宗怎么会害我!便有一点妨碍,事到如今,咱们也回不了头了。”
张继祖自小受穷,又心比天高,靠着入赘得了小富,可是妻子岳父一直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直到有这样一位祖宗出来,他有祖宗保佑扬眉吐气,家里的事才说了算,还纳了三房美妾。失去祖宗就等于失去这金手指,将来他只怕连从前都不如了,他怎么会甘心?
刘氏直哭:“冤孽,冤孽呀!我怎么就嫁了你呢,害苦我也!”
贾琼微微一笑:“如今外面都是官兵,你们逃不出去的,天一亮,官兵进来拿了你们满门抄斩。你们不说将那鬼的牌位或尸骨藏什么地方,我让官兵白天将这里挖地三尸总能找到的,再将你们这的书全烧了。”
贾琼说了这话后,陡然觉得这厅堂像是入了冰窖一样寒冷,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一支“判官笔”一样的兵器朝贾琼背后捅来,贾琼身上突然飞出一把剑,叮一声,那笔碰上了宝剑就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