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琼转过身,拍了拍贾琰的肩膀,说:“她们要是因我为难你,记得告诉我。和你名声紧密相关的是宫里的大姑娘,他们将你毁了,大姑娘更艰难。”
贾琼说完,正要笑着招呼姐妹们去东院看白白,却忽然发现贾瑚的鬼魂怔怔看着吴兴家的,眼神有些魔化。
贾瑚嚎了一声,正要朝吴兴家的扑过去,李惠娘连忙拉住他:“瑚儿,瑚儿怎么了?”
贾瑚只管发疯,阴气外放,在场的人都不感到一阵寒气。
贾琼这时不便施为,忙说:“妹妹,湘云妹妹难得来,你带她去东院看神鸟凤凰,我稍后过来。”
贾瑶知道贾琼素来叫神鸟白白,特意这么说定是想让她引开姐妹们。
“云妹妹,你跟我去吧。看这些下人闹,怪没意思的。”
湘云久闻她们姐妹常见神鸟,可是她这两年来了荣府几回,时间都没有凑上,还没有见过。
“我早想见见,一直没有机会,三姐姐快带我去!”
黛玉见贾琼的神态凝重,自也会意过来,便和宝钗、贾琰说:“宝姐姐、昭华,咱们还是去外祖母那儿吧,这事儿外祖母放话才能平息了。”
宝钗、贾琰不疑有它,心想贾琼今日脾气这样大,只怕太太来了都没用了,老太太虽然不是完全能制住贾琼,可贾琼好歹让她三分。
于是姐妹们散去,只不过为了统一意见,只得先去贾母那儿,过后再去瞧神鸟了。
人都散去之后,贾琼施法做了一个结界,吴兴家的等几个下人还道她忽然消失了,不由得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吴兴家的终于想起贾琼是习武之人,有些神通,不与常人一样,又觉这是大白天,才安下心来。
贾琼到了发疯的贾瑚面前,捏诀朝他灵台一点,温和的灵力灌入他的阴体,半晌他才恢复清明。
李惠娘不由得哭道:“瑚儿,你怎么了?”
贾瑚哭道:“是她!是她!是她抓了我扔进池子里的!我死后都忘记了,我太怕了,四面全是水,我好难受……我就忘记了……”
贾瑚死时不过是四岁的孩子,死后魂魄又被金簪钉在湖底十几年,便如现代人因为恐惧选择性失忆,哪里记得起来?
这些年李惠娘也不会逼着儿子去回想当日的苦难,从来没有想过孩子并不是失足,而是被人扔下去的。
当日贾瑚的一个奶嬷嬷家有丧事告假,一个病重,还只剩下一个。那天她带他到花园玩,突然闹肚子,让一个小丫鬟暂时看护,结果贾瑚就出事了。
那奶嬷嬷和小丫鬟因为看护不力被打了二十大板发卖了。
那时荣国公刚去不久,贾赦忙着为前太子上下打点,之后他被皇帝训斥,府中太忙太乱了。
李惠娘因即将临盆却因为忧劳过度,身下出了血躺着保胎,老太太已让王氏暂时管家。她们然那样处置嬷嬷丫鬟,她无力再去过问,只一味伤心。
李惠娘看向吴兴家招来了一群婆子,抬了郑华家的和来喜家的要走,不由大嚎一声,就要朝她扑去。
贾琼忙施展一个定身咒,才说:“这时太阳还没下山呢!要吓她,何必现在下手?”
李惠娘哭道:“琼儿,你帮帮你哥哥,他是被人害了,当年他才四岁。”
贾琼为难:“事隔将近二十年,哪里来的人证物证?就算将当年的嬷嬷和丫鬟都找回来,也空口无凭。这是淹死,不是毒死或者别有凶器的谋杀,就算开棺验尸也找不到证据的。”
李惠娘恨恶狠狠地说:“那我就索命。”
贾琼摇头:“你们已然修炼了这么久,手上沾了人命,必有损下辈子的前程。”
李惠娘不甘心:“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人间之事人自会了结,这是天道法则。但是……你们吓吓他们倒没有太大的关系。”
李惠娘失望地说:“只能吓吓他们,难消我心头之恨。”
贾琼却笑道:“我是人呀,我自有能耐折磨她一辈子。”
贾瑚忽道:“这会不会害了妹妹?”
“人与人之间的纷争恩怨本就正常,况且除恶就是扬善。”
贾琼见那一帮下人离开后才撤去结界,收了二鬼回铭牌,打算先回东院去安置好他们。
可是她还没有出园子,就见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过来了。
“五玉姐妹”及宝钗、湘云都还在,黛玉、贾瑶要引开他们方便贾琼行不可对外人言的事,借口去找贾母,但是贾母早一步得到消息来了。
这一下见到贾琼,贾母怒容满面:“孽障!你要在府里行凶,你就杀了我这老太婆!”
贾琼淡淡道:“我杀老太太干什么?好大的帽子。”
贾母说:“你还不给我跪下!”
贾琼呵呵一笑:“老太太,那几个奴才对姑妈不敬,姑妈可是你亲生女儿,那对老太太有多少敬意?二婶掌着我父亲的家,可被你在上头压着几十年,心中难免不忿,连带着手底下的下人心中才有了这样的怨恨。我不但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帮老太太不是?这些下人给我按个杀人的名号,你们见到尸体了吗?”
贾琼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脸色大变,王夫人连忙跪了下来:“老太太,二丫头自来性情乖张,您不要相信她的血口喷人!媳妇绝无此意!”
贾琼的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只能宅斗时暗中较劲,可是谁让贾琼宅斗废柴呢,她就拆穿皇帝的新衣了。
贾母也不由得神色凝重,怀疑起来,可是当场就受贾琼挑拨改弦易帜质疑王夫人,定然让人看笑话。
于是,贾母就对邢夫人说:“看你教的好女儿!”
贾琼见邢夫人受池鱼之殃,忙说:“我是记在先大太太名下的,你看妹妹是记在大太太名下的,妹妹不是端庄温柔的吗?”
贾母骂道:“你这没有规矩的野丫头,都是你爹把你给惯坏了!”
贾琼笑道:“谁在背后想搞我我就揍谁,这是我的规矩。我这规矩这么明显地摆在这儿,看不见哪?老太太若是有眼疾,我让爹爹找找张太医去。”
贾母这话被她这么理解,居然从字面上寻不出错来,便是黛玉明明不该笑的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