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风理直气壮,头头是道。

“还有,你如果同意净身出户,那么这一百万可以给你,但是要救人的话也得你自己去救,我们肯定是没有时间去救的。澳城那么远,东风要上班,还要照顾我,肯定是没有时间去的,所以,只能你去。”许翠花说。

“行啊!你们这算盘珠子扒拉得真是叹为观止啊!”李明霞简直是五体投地。

“我再说一遍,人是你们陈家的人,你们陈家的人把消息发到我这里,我有责任和义务告知你们这件事。我劝你们救人,也是我多操了心。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决定是你们的事,至于你们提的要求讲的条件,我半个字也不接受,该我得的你们一分钱都别想少,不该我得的,我一分钱也不会要。”

“哈!看到了吧?听说要她自己拿钱出来救人,她立刻就怂了。长个嘴巴就会说别人,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就不说了。”许翠花尖刻地说。

“我跟你说不着。”

顿了一下,李明霞又说:“鉴于医院刚才已经对你下了出院通告,想必你们也不需要护工了,我做了两天护工,现在我退五百给你。”

李明霞说着,便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陈东风转账。

转好账后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扫视了一眼陪护大姐和其他人说:“大家都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好的好的,慢走慢走。”

众人都真诚地回应,眼里流露着不舍。

李明霞虽然才在病房待了两天,大家对她的印象好极了,她总是一脸真诚的笑,遇到大家需要帮忙的事情,她都愿意搭把手,一点也不嫌弃老人家年纪大,麻烦。

“不行,我明天才出院,你要明天才能走!”许翠花其实已经习惯了依赖李明霞,不,其实整个陈家都习惯了依赖李明霞。

有李明霞在,他们才觉得安稳,踏实。

以前李明霞经常在家里,他们并没有觉察到李明霞的重要性,直到李明霞提出离婚,并且从家里搬出去之后,陈家人才发现,原来李明霞是陈家的定海神针。

陈东风在保险专业知识领域方面确实挺不错的,但是处理生活和家庭上的事情,他完全就是小白。

以前,因为李明霞宠他,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地为他安排好了。如今,一切都要他自己亲力亲为,他才发现,原来李明霞每天么多事,这么累。

李明霞停下脚步,冷冷看着许翠花说:“我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我没有占你什么便宜,你不要觉得让我白捡了五百块心里不平衡,故意刁难我。”

陈东风说:“你还是明天走吧,明天办出院手续还很麻烦。”

李明霞果断地说:“再麻烦也不关我的事。护工只负责照顾病人吃喝拉撒,可不管办理出院手续。”

陈东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送李明霞出了病房,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公寓,她立刻动手打扫卫生。

自己答应老太太,要帮她朋友打理好房子,肯定不能食言。

由于是别人家的房子,李明霞没有改变房子里的任何东西,她的行李全部放在次卧,除了平日换洗衣物,其他的都没有拿出来。

她随时作好了撤退的准备。

这公寓太豪华了,她住在里面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不小心飞进公寓里的蚊子,迟早是要被灭掉或者被赶出去的。

碍于老太太的热情,她仍然留在主卧。本来打算等老太太一走就搬回次卧的,但想着自己带过来的床上用品太破旧了,与公寓的豪华完全不搭。

想到老太太坚持让她收起自己那些床品,而住在主卧,或许也是觉得她带来的东西与房子不搭,破坏了美感罢。

她曾听说有钱人家很讲究协调,讲究风水,说直白点就是讲究好马配好鞍。

想到这一层,她突然又想起宋志平在办公室说的那句“不可能喜欢她这种人的”话。

心口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不剧痛,却带着绵长的麻意。

她认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打算梳头的手突然间就没了力气。

这种人。多么耐人寻味,又令人五味杂陈的话呀!

自己这种人,人生五十,大门没出,二门没迈,半生都在围着锅台转,脑子里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本想守着老公白头偕老,完满自在地过完这一生,没曾想老公出轨十年,自己却浑然不知;生了个女儿,却一点也不像自己的女儿,从来不知道心疼自己,孝敬自己,但凡抛给自己一个笑脸,都是有求于自己……

排山倒海的沮丧突如其来,她无力地坐在床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也是,像宋志平那样的人,西装永远熨帖,说话永远从容,连办公室的绿植都比别人桌上的茂盛几分。他们本就像是两条平行线,她不该心生贪恋,轻易接受了这么好的工作,以至于让他对自己生出误会。

也是,高级生活助理。光听这个名字自己就应该退避三舍,可自己竟然因为九千块而答应了。

想想万秘书,想想电视剧里的总裁身边那些年轻漂亮的高级助理,自己就应该拒绝啊!

又想起自己上班后一系列丢人的举动,沮丧更深。

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也过了随便脸红,随便心动的年纪了吧,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宋志平这个瘟神就慌得不行。

这两天一直被陈家的人事困扰,完全没有时间想这个人,如今,心一空下来,竟然全部是进入大米后的点点滴滴。

她无力地靠着床沿躺下来,脑子里想着宋志平冷冽帅气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这种滋味像酒,品味来品味去,三杯两盏间,便醉了。

醉意中,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宋志平躺在云朵里,宋志平紧紧地搂着她,附在她耳边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你这种人。”

李明霞鼻子一酸,靠在宋志平的怀里失声哭起来。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是坏人!”李明霞像个孩子尽情地呜呜地哭着,好像小时候受了委屈,躺在妈妈的怀里哭呀哭。

在医院里睡了一夜长椅,她感觉浑身疼得厉害,梦里,她感觉有人一直压着她,那种疼似乎更厉害了,又似乎不是疼,是酸爽的感觉了。

梦里,她又想到陈春风发的视频,那血腥的场面令她毛骨悚然,她努力地抓着什么,紧紧地抱在手里,生怕一放手,血腥场面里的木棍就会打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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