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耿桓的手上也沾了点血，他第一次这样照顾别人，决定好事做到底，“坐起来，我给你包上。”

程叶川的眼泪还黏在侧脸，他不想让耿桓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依然一动不动的把头埋在枕头里。

“我跟你说话没听见是吧？”

耿桓算是明白了，跟程叶川这种又蠢又犟的倔驴没有好好沟通的必要，他冷哼一声，伸手玩弄似地抓住程叶川的脚脖，一个用力就往床边扯。

巨大的拉力突然袭来，程叶川的脚踝被碰的猛然一哆嗦，都顾不着刚止住血的伤口，一个翻身，双脚用力蹬开耿桓的手，扯着身子往后退缩成一小团。

刚才的眼泪还没干，细小的泪珠挂在程叶川纤长的睫毛上，他双手环抱住小腿，下巴紧紧贴住膝盖，瑟缩成一团极具防备性的姿势，怯畏地盯着耿桓。

程叶川团缩的样子就像一个刚被人捡回家的小野猫，明明害怕的全身发悸，还要用湿漉漉的小眼睛威胁着对方，让人看了只会更想把他强行搂在怀里。

耿桓心口被程叶川这幅可怜的模样搅得一怔。

虽然他在心里一直觉得程叶川是一个胆小且没用的人，作为一个男人，如果过成他这个样子，这辈子简直算是白活了。

但耿桓潜意识里并没有把程叶川和懦弱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他大可以一拳把程叶川摔在地上，把他打得遍体鳞伤，却没法让他再多喊一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骨子里始终带着一股无言的逆流。

“你…你哭什么哭？”

如果耿桓还像平常一样，恶毒的讽刺他：你怎么跟个女的一样就知道哭哭啼啼？程叶川或许还能憋回去。

但现在的耿桓明显一脸发懵，连问出口的声音都比平时缓了几个音调，还带着点小心试探。

程叶川心里某个本就不坚强的角落彻底崩塌了，他嘴巴一撇，眼泪啪嗒地蹭着鼻尖往膝盖上掉。

程叶川隐忍的抽咽声其实很小，只是在深夜两人的房间里，被放大了数倍，细密的直往耿桓心里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程叶川几乎没有经历一般男生的变声期。他的声音一直很清浅，喉结也小小的，小声说话时总是带着温柔的气音，不细听总以为是在和人撒娇。

程叶川的耳垂，鼻尖，眼眶，甚至还有他环抱在膝盖前手肘，因为激动全都弥漫上淡淡的粉红色，像是裹了一层融化的草莓棉花糖。

耿桓的心脏没原由的一阵狂跳，他从未如此心慌意乱过，还是对着一个他无比讨厌的人。

他很害怕这种陌生的情绪，假装毫不在意的拿起纱布，大摇大摆坐回程叶川旁边，“你这又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伤，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吃你这套。”

程叶川仍旧抱着自己一动不动，耿桓又开口：“给你三秒钟，你再这么给我蜷着，我让程叶晚上来给你包。”

不管什么事，只要一拿出程叶晚三个字，程叶川就仿佛被人点了死穴，完全放弃原则任人宰割。

两个人并肩坐在床边，但耿桓还是比程叶川高出一截。

程叶川瘦的可怕，肋骨的轮廓都能看清，好像随手碰一下都会折断。他的胸前还挂着一颗很小的吊坠，随着呼吸频率慢慢起伏着。

耿桓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为何总是不自觉地盯着程叶川的身体。他一直认为男人就该像他一样，身高体壮，肌肉分明，随便一出手就能撂倒一群人。

跟他相比，程叶川就像是一团细软的棉花，身上光白的连根汗毛都没有。瘦瘦小小的骨架上包着一层粉嫩的肌肤，摸上去的触感宛如细腻柔顺的丝锻。

耿桓莫名有些尴尬，他揉了下鼻子，压制住自己心里奇异的感受，别扭的把程叶川身子挪正，双手拽着纱布两端从他的腰袢环过。

这个姿势下程叶川几乎是靠在他怀里，只是因为腰太细，距离他健壮的胳膊还有一小段距离。

耿桓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烧得程叶川侧脸通红，连脚尖都紧张地绷了起来。

耿桓的作很轻缓，但每移动一下，被抚摸过的地方就会掀起一股不知名的热浪，灼得程叶川都快要忽略伤口的疼痛。

耿桓难得耐心一次，顺着程叶川的腰身轻轻缠了好几圈。歪着头检查了一下自己成果，有点笨拙地打了一个结，刚好盖在那两泉浅浅的腰窝上。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耿桓觉得自己鼻尖萦绕着一股诱人的淡香，清冽又柔和。

耿桓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直到鼻子快要贴到程叶川的后背，他才意识到那是从程叶川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

耿桓心里一惊，连忙起身，侧过自己微微发红的耳朵，掩盖自己刚才的失神。

手里还多出来半截纱布，他随便往地上一扔，“你把这堆东西收好了，被发现了我跟你没完。”

“谢谢…”程叶川眼梢还带着抹红晕，但已经褪去了先前那股委屈和愤怒，声音小的只有一阵气，“这里还有新的床单吗？”

“你干嘛？”

耿桓立刻狐疑的反问：“你不会有什么洁癖，不让人碰你的床吧？”

“有血…”

耿桓顺着程叶川低垂的眼眸望去，他身后果然映着一小滩血迹，大概是刚才挣扎间蹭上去的。

“你真是比女的事还多，”耿桓语气全是不耐烦，人还是走到了衣柜前。

最高的柜子过了两米，耿桓都没有踮脚，随意一抬胳膊就扯出了一叠新被单，对着程叶川的脸撂过去。

床单直接蒙到了程叶川脑袋上，他眼前一黑，胡乱的用手拨开，发现耿桓已经走到了门外。

飞速合上的门带起一阵风，残留的最后一点门缝中，耿桓看到程叶川在虚弱地望着他。

那带着水光的眼神像有什么魔力，耿桓只觉得嗓子无比干喝，浑身也莫名的发热。

耿桓骂骂咧咧地仰头倒在床上，手心碰到丝绒床单，绵软的质感传遍指尖，鬼使神差的让他想到了程叶川的后背。

一股热流毫无缘由地冲聚在下半身，耿桓感到自己的分身一涨，酸软的快感已经提前盖过了大脑理智。

耿桓暗骂了声他妈的，完全没意识到这些异样都因程叶川而起，他以为自己最近可能火气太重又没地宣泄，用手机随便找了个片，裤子都懒得完全脱下，直接把手伸了进去。

在耿桓那个满是富家公子哥的圈里，一个个朋友年纪不大，睡过的人倒是不少。偶尔有图新鲜刺激的，不论男女，见者通吃。

耿桓平时跟他们在一起什么都玩，唯独随便找个人解决这种事，让他觉得肮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