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费薄林打开那个装满信封的柜子时,温伏轻声说:“那是粉丝的信。”

他把柜子合上,突然听温伏问:“我的……”

费薄林没听清:“什么?”

温伏又摇头。

温伏说话的声音一贯是很小,不愿意说第二遍的话也绝不会再开口。

费薄林说:“带我去看看你房间。”

温伏沉默了一秒,像在犹豫,瞄了瞄费薄林的神色,还是领着对方打开了主卧的门。

因为他平时穿的衣服少,所以家里没有衣帽间,拿最大的房间做了琴房,二等大小的就是现在的主卧,家里唯一一个衣柜就在主卧里。

屋子目前看起来还算正常,被子四平八稳铺在床上,除了一台空调之外再找不出多余的东西。

温伏站在费薄林旁边,瞅了瞅费薄林,估摸着可以蒙混过关了,刚要问“走吗”,就见费薄林踏进房门,直往衣柜面前去了。

衣柜有两个衣厢,每个衣厢上下分层,总共是四块分割出来的空间。

费薄林在左右两个衣厢中抉择了一下,随机打开了其中一个衣柜门。

被温伏揉成一团的某堆衣服当即滚滚落下,散落到费薄林的拖鞋四周。

温伏转身把已经很平整的被角抚了又抚。

费薄林:“……”

“脏衣服吗?”费薄林问。

温伏背对着他回答:“洗过的。”

他只是不会叠衣服。

他已经学会把自己住的地方从脏兮兮的垃圾场变成很干净的垃圾场了。

费薄林这么想着,安慰自己,算了,至少也是一种进步。

“去把包装盒里所有的食物拿出来,放进盘子里。”费薄林一边捡起衣服一边叮嘱,“荤菜和素菜分开。”

温伏一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费薄林脱下外套搁在床尾,开始坐在床边一件一件地给温伏折衣服。

直到叠完这一边衣柜里所有的衣服,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这些衣服里,没有一件是之前他拖Stella帮忙拿给温伏的。

他把目光集中到另一个衣厢柜门。

三秒钟后,费薄林站在被推开的衣柜门前。

大大小小堆积成山的、连包装都没拆开的奢侈品衣物如山洪般倾泻而下,哗啦啦全部滚落出了衣柜。

在厨房的温伏恰巧把所有食物分装到盘子里,正要去房间给费薄林汇报,听到这阵动静后,一言不发地退回厨房,悄悄关上了门。

又过了二十分钟,正好是饭点的时候,费薄林终于从卧室离开。

厨房门一打开,温伏一梭子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躲到客厅里,以飞快的速度打开动漫佯装认真地看了起来。

正午的太阳从落地窗照进来,温伏飞舞的发梢覆上浅淡的金色,眼珠子对着电视屏幕看得聚精会神,耳朵偶尔无意识地轻轻一动。

费薄林对着这一幕怔了片刻,好像回到过去无数次幻想的场景中。

打卤面很快做好,温伏闻到香气就窜回了饭桌,费薄林把卤子快溢出碗边的手擀面推到他跟前:“当心烫。”

温伏没应声,挑了满满一筷子正要往嘴里塞,就听费薄林冷声道:“小口吃。”

“……哦。”

温伏放下筷子,重新挑起正常分量的一口,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费薄林此时才转悠到玄关处的柜子前,低头挨个挨个去看温伏的奖杯和证书。

温伏见他走开,心里一动,很快咽下第一口面,立马再挑起一大筷子,张大嘴正要闷头开造,费薄林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连声音都带着惯有的严厉:“好好吃面。”

温伏:“……”

至此悻悻作罢,老老实实一口一口地斯文吃着。

费薄林从打头第一个奖杯开始看,是温伏大三参加省级音乐比赛拿的冠军。那场比赛费薄林记得,从海选面试到晋级赛和决赛的视频他都刻成了光盘收藏在对面那套房子里,还有温伏获奖的照片。

本科时的温伏并非音乐专业,一个学财政的大学生通过拉小提琴打败一众音乐专业的同龄人夺得魁首,在那时是业内小有轰动的新闻。温伏领完奖连衣领都没整理好就被拉到镜头前拍照,举着奖杯笑也不笑,像才从被子里睡醒。

后面是同年温伏拿国家级奖学金的证书,费薄林当时特意去他学院的官网和公众号找到了温伏拿奖时跟院长的合照,下载打印后的照片也成了他放在家里的众多藏品之一。

后两个是几场不同学校音乐学院官方组织的联合比赛奖杯,费薄林的记忆中,这些比赛主题有的主题是流行原创音乐,有的是古典乐,温伏参加的不止两场。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温伏把自己得亚军和季军那几场的奖杯藏起来了,没有摆到这里,只留冠军奖杯出来露面。

往后是一部分国家级比赛荣誉证书,以及温伏出道后这几年参加的含金量较重的音乐综艺和表演场合得到的奖项。

最有分量的当属国内顶级音乐奖金晶奖,温伏是史上最年轻的最佳男歌手获奖者,因此他也把这个奖杯放在进门的第一个位置。

同年温伏还得到了最佳编曲的提名,可惜最终是圈内一个赫赫有名的老前辈凭借复出之作得了奖,温伏没有奖杯,也就无从摆到费薄林眼前。

费薄林记得那晚直播公布这一项的获奖者时,导播还特地把镜头切向了温伏,等待捕捉温伏的反应。

温伏在现场领完上一个奖杯后,一下台就戴上很厚大的墨镜和鸭舌帽,只露出尖瘦的下半张脸,那会儿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躲避镜头遮住自己的眼镜,以免控制不住失控的情绪,只有费薄林从屏幕里一看就知道,温伏在借机打盹――颁奖礼之前,他已经连续跑了三天的商演和综艺比赛,没来得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