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冰冷黑暗的海面。

李沫沫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光让她不适地眯起。她盯着陌生的、简约到近乎空旷的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足足愣了好几秒。记忆的碎片才像潮水般汹涌回卷。

海风,沙滩,捂口鼻的湿布,秦屿那张扭曲疯狂的脸!

她猛地坐起身!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手脚的虚软让她差点又栽倒回去。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强撑着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极其简洁的卧室。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占据中心,旁边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原木色衣柜,墙壁是冰冷的白色,中央空调出风口无声地吐着冷气。没有窗户,没有多余的摆设,甚至连一张椅子都没有。整个空间空旷、冰冷,像一个精心打造的囚笼。

心瞬间沉到谷底。她连滚带爬地下床,踉跄着扑向那扇唯一的门,厚重的实木门,冰冷坚硬。她用力转动门把手,纹丝不动!从外面锁死了!她抬脚狠狠踹向门板!

“砰!砰!砰!”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门板却连晃都没晃一下,只震得她脚踝生疼。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她不死心,开始疯狂地在房间里搜寻。打开空荡荡的衣柜,掀开床垫和被子,甚至趴在地毯上摸索。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手机、包、一切能联系外界的东西,全部消失了!

“系统!系统!”她在脑中疯狂呼唤,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然而,那个关键时刻永远掉链子的万人迷系统,此刻依旧沉寂如死海,连个象征性的逃脱任务提示都没有。

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彻底将她淹没。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无力地滑坐到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完了……真的被关起来了……秦屿这个疯子!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闭着眼试图逃避现实时。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李沫沫身体猛地一僵,瞬间抬起头!

门被推开,逆着门外走廊的光线,秦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皮鞋锃亮,整个人看起来精英范十足,与昨晚沙滩上那个疯狂的绑架犯判若两人!他甚至拖着她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门在他身后被关上。秦屿的目光落在蜷缩在地上的李沫沫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

“地上凉。”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强硬的温柔。

李沫沫被他拽得踉跄,还没站稳,就被他双臂一收,不容抗拒地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那力道大得让她几乎窒息,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须后水的冷冽味道,瞬间将她包裹。

李沫沫气得浑身发抖,血液直冲头顶!她想尖叫,想撕打,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这个疯子!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压制住了冲动。不能激怒他,绝对不能刺激他!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激怒一个精神状态明显异常的偏执狂,后果不堪设想!

她僵硬地被他抱着,身体绷得像块石头,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秦屿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和喟叹:“沫沫,你不乖。我联系不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现在好了,你乖乖陪在我身边,我们就当是度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好?学校那边,”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我已经替你请好了两个星期的假。工作那边,我也和他们说清楚了,就说你家里有急事,提前回去了。我们……别再吵架了,嗯?”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李沫沫的耳膜和心脏!请假?说清楚?他居然连后路都铺得如此“完美”!这根本不是商量,是通知!是宣告!

李沫沫死死闭着眼,胸腔剧烈起伏,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她不能说话,她怕一开口就是失控的尖叫和诅咒。

她的沉默似乎让秦屿感到了不安。他微微松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他的目光深深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审视着她的表情,仿佛要在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不情愿的痕迹。

李沫沫被迫对上他那双此刻显得异常幽深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浓稠到化不开的情绪,让她脊背发凉。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秦屿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别想太多了。”他松开她的脸,转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动作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怜惜”,“手机我先帮你保管。女朋友要专心陪男朋友,不能被别的东西分走注意力,知道吗?”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邀功般的得意:“哦,对了。我还用技术做了一小段模拟你声音的软件,给你妈妈打过电话报平安了。她听到你‘声音’很放心,让你安心处理‘家里的事’。”

轰!

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你TM有病吧?!”李沫沫猛地一把推开秦屿,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尖利变调,“秦屿!你他妈是不是疯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搞非法囚禁?!你是不是想进去吃牢饭?!放我出去!立刻!马上!”

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小兽,指着他的鼻子,所有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语都倾泻而出,只想撕碎他那张虚伪的、掌控一切的脸!

秦屿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愣愣地看着她暴怒失控的样子,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反而浮现出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头皮发麻的“惊喜”?

等李沫沫骂得气喘吁吁,胸膛剧烈起伏时,他才慢慢地、慢慢地又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得如同发现了新大陆。

“沫沫……”他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喟叹和迷恋,“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你。” 他的眼神痴迷地在她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上流连,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李沫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骂他?打他?对他而言,竟然成了取悦他的方式?!她所有的愤怒和反抗,在他眼里都成了“可爱”的表演?!

巨大的无力感和恶心感瞬间将她淹没。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温润、眼神却疯狂偏执的男人,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语言和肢体上的反抗,对这个疯子来说,毫无意义,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我可爱你哔哔你T哔哔哔大傻哔哔”

接下来的几天,李沫沫感觉自己活在一个荒诞而恐怖的噩梦里。

她被迫和秦屿待在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他像个最体贴的情人,准备精致的餐食,带来换洗的衣物(都是他挑选的),甚至试图和她聊天、回忆过去。但只要她流露出任何想要离开的意图,或者拒绝他的靠近,他就会立刻变脸,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她,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力道大得让她骨头生疼。

李沫沫试过激烈反抗,换来的是更紧的禁锢和秦屿那种让她毛骨悚然的、仿佛在享受她挣扎的诡异满足感。她也试过绝食抗议,但秦屿会耐心地、甚至带着点宠溺地哄她,用勺子将食物送到她嘴边,眼神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威胁。

不吃?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吃”下去。

身心俱疲之下,她选择了摆烂。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精致人偶,不再反抗,不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任由秦屿将她抱在怀里,像摆弄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她看着他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看着他脸上露出那种沉浸在自我幻想中的“幸福”笑容,胃里翻江倒海,内心一片冰冷的麻木。

她甚至开始绝望地想:难道这辈子,就要这样被他关到死?

然而,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所有希望的时候,转机毫无预兆地降临了。

被囚禁的第十四天早上,秦屿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端来早餐,反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符合她尺码的衣裙。

“换上衣服,我们出去。”他的语气恢复了那种精英式的平静,仿佛之前十几天的疯狂囚禁从未发生过。

李沫沫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警惕。

秦屿像是没看到她眼中的戒备,自顾自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掌控感和冰冷的威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沫沫,记住,我不同意分手,就没人能让我们分开。这就是你不听话的结果。”他走到她面前,俯身,手指轻轻拂过她冰冷麻木的脸颊,眼神锐利如刀,“以后,要乖乖听话。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