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了，从三十岁那个绝望的办公室一路累回了十八岁这间令人窒息的教室。

她只想闭上眼，把这荒谬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粉笔灰和少年人特有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却感觉不到丝毫生机。

浓密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带着最后一丝疲惫和认命，重重地阖上。

将讲台上老宋唾沫横飞的激情，同桌看小说的窃笑，还有脑海里那冰冷系统的存在，一并隔绝在黑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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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为了不去职高，选择妥协

李沫沫像个被抽干了力气的破布娃娃，瘫在木椅上。

讲台上，老宋的唾沫星子依旧在“y=k”的激情演绎中横飞，粉笔敲击黑板的“哒哒”声像小锤子，一下下凿在她本就混乱不堪的脑仁上。

她机械地垂下眼，目光落在桌角摊开的数学课本上。

深蓝色的封皮，烫金的“数学”二字下，一行小字像冰冷的判决书，狠狠刺入她的眼帘：

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 选修3-1、3-2（高三下学期用）

高三下学期？！

嗡！

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数学啊，高三数学啊，解析几何？余弦正弦？那些曾经让她抓掉无数头发才勉强混个及格的公式、定律、模型……

此刻在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个扭曲的、面目全非的符号，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球，连头绪都找不到！

她惊恐地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公式，数列求通，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成了彻头彻尾的天书。

大脑一片空白，比刚擦过的黑板还要干净。

她就看懂了一个解字。

一股比在办公室加班到崩溃还要深重百倍的绝望，瞬间灌满了她的胸腔，沉重得让她几乎窒息。

完了……全完了！

后面还有什么？地理？气候类型？公交位置分布和生物类别……

历史？那些纷繁复杂的年代、事件、意义……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尖叫，在哀嚎。

有什么比重返校园，发现自己不仅是个毫无竞争力的普女，更是一个距离高考仅剩几个月却把知识百分之九十九都还给老师的学渣还要崩溃的吗？！

至少……至少死在工位上，还能给她妈留下一笔赔偿金。

不用面对这令人绝望的现实，不用再一次经历高考这座独木桥。

上辈子好歹挣扎着上了个普通本科，这辈子要是连本科线都摸不到，直接滑进大专……

李沫沫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些小说里重生的主角都在干嘛？

金手指大开，弥补遗憾，走向人生巅峰？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老天爷嫌她死得不够惨，特意把她拎回来再鞭尸一遍，让她活得更差？！

她绝望地抬起眼皮，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带着在教室里缓慢地扫视了一圈。

蓝白校服，一张张青涩又带着点疲惫的面孔。

文科普通班…嗯，很“普通”。男生数量本就不多，质量更是一言难尽。

她努力在模糊的记忆里搜寻着名字和印象。视线扫到第三排靠窗那个体型敦实，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时，她停住了。

李松。对，他叫李松。住得离她家不远，上辈子高中毕业后好像去学了汽修？人挺憨厚实在的。

除了李松，其他人的名字根本想不起来啊。

全是脸熟，但名字对不上号。

她叹了口气，巨大的无力感再次将她淹没。

人家别人的高中，是懵懂的悸动，是课桌下悄悄牵起的手，是篮球场上飞扬的白衬衫。

她的高中，除了死磕那些最终证明自己毫无天赋的课本，就是和同桌王盼月凑在一起，要么看那些天雷滚滚的霸道总裁小说，要么绞尽脑汁地编造各种无厘头的段子，在枯燥的日常里扮演两个苦中作乐的“搞笑女”。

帅哥？那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只存在于宋佳她们的星星眼和小说封面里。

对了，还有宋佳。

李沫沫的思绪飘了一下，对了，宋佳高中时疯狂迷恋的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他们高中公认的校草，理科尖子班的？

林……林什么昇？林瑜昇！对，好像叫林瑜昇！

李沫沫努力回忆着，记忆里关于林瑜昇的碎片非常稀少。只记得宋佳提起他时两眼放光的模样，还有零星听到的传闻。

理科怪物，常年霸榜年级前三，各种竞赛奖杯拿到手软，关键是长得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