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景握住顾远的手，有人对顾家下了黑手，必定也不会放过他。

顾远点了点头，“嗯。”

对他来说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能欣赏到顾温景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好。

可他们刚改道了两天，暗卫杀手便追了过来。

马夫和其他随从为了保护顾温景，惨死在顾温景的面前，艳红和厚重腥味的血溅到顾温景的脸上。

顾温景面色惨白，像是雪地里开出了浓艳的腊梅花，拉住顾远的手微微发颤，指尖冰凉。

顾温景就算再沉稳，但他一直待在顾家府邸，所接触到的都是圣贤书，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可他在看到滚落一地的肠子，忍着恶心，用手遮住了顾远的眼睛，将一把匕首塞到了顾远的怀中。

顾远也有些怕，眼睛虽然被遮住了，但是还能听到刀子划破皮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但在看到顾温景没了血色的脸，再怕也变成了幸灾乐祸。

可惜这只是梦境，若是现实中，他一定会好好嘲笑顾温景。

马夫和其他人的死为顾温景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顾温景拉着顾远在林中狼狈逃窜，一直入了夜，他们才寻了一处隐秘的山洞，暂时休息一下。

顾温景满脸的疲惫，发丝凌乱，华服也被树枝勾破了，撑着额头的手还在不断发抖，不见从前半分温润的公子样。

顾远坐在不远处，他摸到怀中的匕首，眸色逐渐沉了下来，薄唇紧抿。

他起身走到顾温景的面前，缓缓蹲下身子，“还好吗？”

顾温景很想要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但是僵硬的唇角完全不受他的支配，他还没有这么无助过。

今日他们从杀手的刀下逃走了，可明日呢？明日不会再有马夫和随从替他们挡刀，他们会死在这里。

良久后，顾温景声音喑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顾远微微低下头，不想顾温景看到他眼底的算计和按耐不住的期盼，“他们杀你，是因为他们认得你这张脸，要是这张脸没有了，我们说不定就能活下来了。”

顾温景看了过来，眼底晦暗，像是月下干枯掉的水井。

顾远见顾温景眼中有所松动，连忙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握住顾温景的手，“我好害怕，我可以改变自己的样貌，但是你不行，我不想要你死，你了，我该怎么办？”

担忧顾温景不相信他的话，他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反正这是在梦境中，顾温景不会认识他。

顾远露出自己的脸，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但是没有在顾温景的眼中看到恼怒责怪，便放下心来。

“这是你自己的脸？”顾温景怔怔地看着顾远，原是很明艳的一张脸，但他惊魂未定，根本无心去欣赏。

顾远点了点头，“我变成这个样子，不会有人认出我来，但是你……”

他见顾温景还是犹豫不决，语气带上了几分急迫，“顾温景，难道这张脸比你活着还重要吗？”

“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温景恍惚地看看这顾远，抬手缓缓接过顾远递过来的匕首，上面还沾有顾远的体温，双眸无神，喃喃道：“只要我毁了这张脸，我们就都安全了。”

顾远握住顾温景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顾温景的眼神坚定了几分，他要活下来，只要能让他和顾远活下去，他什么都能做。

不过是张皮囊，毁了便毁了。

泛着冰冷寒光的剑刃刺进了白皙的肌肤中，嫣红圆润的红血珠缓缓滑落。

第59章 顾远站起身，听着顾温景凄惨的叫声，即便刀子不是划在他的脸上，他也头……

顾远站起身, 听着顾温景凄惨的叫声，即便刀子不是划在他的脸上，他也头皮一麻。

洞穴内飘着浓郁的血腥味, 匕首从顾温景的手中跌落到地上, 发出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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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匕首是顾温景还是顾家四公子时上街买的，样子精美, 但实用性并不强，不过用来划烂脸绰绰有余了。

顾温景从前那张如玉的面容, 如今变得血肉模糊，血污糊住了眼睛, 那张脸就好似没了五官一般, 狰狞又可怖。

“小远……”

顾温景声音微微发颤，脸上的伤口疼得他恨不得立马晕过去，可若是真的晕过去了, 醒来后他未必还能像现在这样坚决地划伤自己的脸。

先前叫喊的太过用力, 他的嗓子完全哑掉了。

顾温景顶着满是血污划痕的脸，闭着双眸，声音喑哑，血滴溅落到了衣衫上, 犹如恶鬼来追魂索命。

顾远见到这个样子的顾温景, 被吓得退后了半步, 但他很快稳住了心神, 看着顾温景狼狈不堪的模样，扬起的唇角露出一抹讥讽鄙夷，但他的声音却很温柔, “我在这里。”

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犹豫片刻, 抓握住顾温景占满血的手，黏糊糊的血里面渗进了他的指缝中，让他也沾染上了血腥味。

“我在这里。”

顾温景抓得他生疼，顾远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想要将顾温景安抚下来。

他看着顾温景触目惊心的脸，越是觉得害怕，他也就越是兴奋。

从今往后，这个梦境中，就只有他才拥有林濯清喜欢的这张脸了，而过于迷恋自己脸的顾温景，如今也只能看他的这张脸了。

“小远……”顾温景张了张嘴，即便只是想要说句话，牵动脸上的伤痕，就会疼痛难忍，他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我的脸……”

已经完全毁掉了。

而且还非常非常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