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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的林濯清蓦然睁开了眼睛，没有丝毫的预兆，将守在床边，端盆想要给林濯清擦拭身子的小厮吓了一跳，铜盆从手中脱落，水溅的到处都是。

可小厮却无心收拾，直愣愣地看着林濯清犹如没有魂魄般，睁眼看向上方，许久都没有眨眼，完全不像活人。

“少，少爷？”小厮脊背生寒，“您醒了？”

林濯清眼珠子动了动，才有了几分生气，不再和方才一样，就像是提线木偶。

林濯清避开了小厮想要搀扶他起来的手，缓缓坐起身来，和那次一样，他发现自己身旁还躺着一个人。

小厮顺着林濯清的视线看了过去，忙解释：“顾公子说有法子让您醒过来，我一开始还不信，如今一看，顾公子并没有骗家主。”

林濯清垂下弯翘的羽睫，眉宇间清冷的霜雪更重了些，思绪又回到了做的梦中。

他已经无法分辨顾温景对他的心意了，明明表现地如此厌恶他，却还是会趁他不备，上了他的床，在他身下露出千娇百嫩的一幕。

良久后，林濯清缓缓开口：“抬他出去，我想要再睡一会儿。”

如果在梦中可以见到顾温景，那他愿意长睡不醒。

小厮愣了愣，关切问：“少爷，要不要先用膳？”

林濯清想着方才的梦境，无心理会小厮对他的关系，摆了摆手，打发小厮出去。

林濯清当真觉得自己疯魔了，思念顾温景成疾，居然沉迷于梦中。

可梦中的顾温景知道他的心意，就算对他忽冷忽热，一会儿在他的身下婉转，一会儿翻脸不认账，他都能让顾温景知道他的感情。

但脱离了梦境，顾温景就只是他的“顾兄”。

林濯清睡了很久，每次醒来就只是喝点粥，可即便他用再多时间入眠，在梦中，他都没有见到顾温景。

林父见到林濯清如此醉生梦死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给了林濯清一掌掴。

“瞧瞧你的样子，哪还像林家的少爷？”

“早知你会这样，便让你永远睡下去算了，我低声下气的求顾远救你作甚？”

林濯清脸被打歪，这一巴掌，倒是让他清醒了过来，同时，林父的话也点醒了他。

顾远……

“父亲，顾远呢？”

顾远被林家上下遗忘了许久，林濯清这么一问，才知道顾远还没有醒来。

林濯清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便来到了顾远的屋中。

下人推开屋门，屋内虽是烧着炭火，但是火苗不旺，屋内也就只比暖和了一些。

挤在床榻上的书童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瞧顾远，这几日，林家的奴仆们怠慢了很多，不往这里送吃食和炭火了，似乎已经认定了昏睡过去的顾远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再也不会醒来。

无处可去的书童又回到了顾远的身边，他看着双眸轻闭的顾远，先前憋着的怒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少爷，你看看，到最后，陪在你身边的就只有我，他们都是些墙头草，偏偏你却看不到我的好。”

“我家中若是再有钱些，我也能进京赶考，何苦用这张嘴伺候你？”

书童一边说着，一边用怨毒的目光看着顾远，瞧着如同瓷娃娃般的顾远，眼底掀起粹了毒的恶意，手指拂上顾远柔软浅粉的唇，“少年，你天天锦衣玉食的，身上柔弱，这唇瓣，想来这里也十分的柔软。”

“我伺候你了那么多次，今日就轮到你伺候我一次。”

“若是再过上些时日，你死了，我可对死尸提不起半分兴趣。”

书童想着顾远要是死了，他定会被赶出林家，到时候他无处可去，还要吃不少苦头，不如先“享乐”。

书童脱下衣衫，迫不及待的就要往顾远的被子里钻，可身子刚进去一半，外间的房门就被推开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两个干粗活的家丁架着他的手臂，粗鲁地将他给拉了出来。

书童原本就衣衫半敞，如今又被人拖拽，披在肩头的衣裳滑落，刚有反应的地方，来不及垂下去，就直直的竖立在那。

“你们放开我！”书童又慌又惊，脸被吓没了血色，完全顾不上羞耻。

在看到走进屋内的是林濯清，书童不仅是心凉，原本最热乎的地方，也冷了下来。

论身份地位，林濯清和他原本就有云泥之别，如今他赤身裸体的难堪一幕被展露在林濯清的面前，这与凌迟并没有两样。

书童难堪羞耻的想死，可林濯清并没有看过去，抬手让人将他扔出去时，也像是处理掉臭水沟里的老鼠。

等闲人清理掉后，林濯清闲庭若步地走到里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脸被冻得泛白的顾远，可就算顾远唇瓣都冻得没了血色，下人还是先顾着林濯清的身子，要将炭火浇灭。

“不用了。”林濯清感受到炭火的热气，病态白的脸上更是多了抹青色，血管错根盘节的埋在肌肤之下。

他在顾远的房中找到了一些药粉还有绣着诡异暗纹的红绳，以及一封对他来说，笔迹再熟悉不过的密信。

林濯清看完密信，手脚冰冷，密信从他的指尖滑落，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榻前，俯下身子，按住了昏迷不醒的顾远的脖颈，手指不断手机，手腕上绷出了青筋。

他双目充血，犹如恶鬼般，死死地按住了顾远的脖颈，字字泣血质问道：“为什么没有和我说温景被人迫害？为什么要害死温景？”

林濯清从来都是一副清冷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很少动怒，更少笑，如今却像是索命的厉鬼，阴狠地模样像是要掐死顾远。

死一个顾远并不打紧，但是若是为了顾远，双手就沾染上鲜血，这不值。

小厮急忙上前去拉林濯清，却被林濯清一脚踢开。

最后，还是林濯清自己冷静下来，松开了手，拂了扶袖口，又恢复了一副淡漠清冷的公子模样。

林濯清抱着虚无缥缈的最后一抹希望，派人出去找顾温景，但得到的却是顾温景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