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错杀颜

蒋愿回到自己房间取雪玉带。静虚派打更后,不允许男弟子逗留女弟子居所。蒋愿也怕白日行事惊动他人,只得等到三更,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才偷溜出来。

蒋愿避开巡逻人员,摸到薛明珠房内,今夜月明如昼,月光下薛明珠睡颜娴静。他不敢耽误时间,手脚麻利脱下薛明珠素色寝衣,薛明珠雪白的酥胸毫无防备地蹦入蒋愿眼中。

蒋愿有些口干舌燥,他摇摇头甩去脑中绮念,专心致志地寻找薛明珠灵脉。找到后,用雪玉带将薛明珠灵脉与自己灵脉相连。

蒋愿上身赤裸,双腿盘坐,将薛明珠搂在胸前,慢慢运功。不一会儿雪玉带变成血色,腥气扑鼻,红光满室。一炷香后,蒋愿满头大汗,渐感脱力,那血腥红光也渐渐暗淡下来。

蒋愿收起雪玉带,将薛明珠轻手轻脚放平在床上,撩起她耳后秀发,那红痣已消失不见。蒋愿长舒一口气,披上外衣,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薛明珠,心中一片浓情蜜意。

突然窗外“喀”一声,是树枝被人踩断的声音。蒋愿惊觉,心脏狂跳,双眼圆睁,喊道:“谁在那?”说罢拿剑闪身出门,看到一仓皇背影,向院外逃窜。

蒋愿足尖发力,几息之间追上黑影,朝后心一踹。那人踉跄一下,面朝下跌倒在地。

蒋愿蹲下,将这人翻过身来,只见裴晏一头冷汗,满面惊恐盯着蒋愿,嘴里呐呐道:“师兄……师兄……”

蒋愿冷冷问:“你为何在此处?”

裴晏回来神来,浑身颤抖,指着蒋愿大叫:“你迷奸师姐,还好意思问我为何在此,我要去告诉……”

蒋愿一把捂住裴晏的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给师姐治病,你明白了吗?你先冷静一下。”

裴晏被捂住唇鼻,情绪更加激动,双眼赤红,青筋爆起。他一只手用力拉扯蒋愿手臂,想让蒋愿放手,另一只手则偷偷背向身后拿剑,双腿不住蹬地挣扎,身体扭动,试图摆脱蒋愿束缚。

蒋愿按住裴晏想拿剑的手,全身重量压在裴晏胸上,制住裴晏挣扎。

一瞬间,蒋愿想了很多,想到自己无父无母,想到裴晏高贵出身,想到自己手段狠辣,想到裴晏心慈手软,想到自己刚刚崭露头角,想到裴家早已为裴晏铺好通天大道。想自己的不甘心……

五年前,静虚派有一弟子猥亵女修,被废掉修为,扫地出门。若放过裴晏,裴晏必然会禀告师尊,而自己目前还不知道师尊底细,不能说出关于炉鼎的实情,就只能认下迷奸。迷奸在静虚派可是重罪。

蒋愿越深想一分,手捂得越紧一分,不知何时,裴晏已经不动了。

蒋愿一探裴晏鼻息,裴晏已然断气。蒋愿像被烫到一般,猛然收回手。此时他才想到,裴晏是自己的师弟,两人虽然谈不上亲热,但降妖除魔时默契有佳。裴晏仁爱慈善,从不仗着自己身份欺负别人。

而且……裴晏是裴家长孙。

蒋愿一时之间,庆幸、懊悔、悲伤、迷茫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五味杂陈。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回头。裴晏已死,裴家若是知道凶手是他,必不会放过。

现在刚过四更,五更一过,日升鸡鸣。蒋愿必须马上处理好尸体。他现在反而镇静得出奇,思绪飞转想着怎么脱罪。

时间紧急,蒋愿将裴晏尸体拖入薛明珠房中。此时薛明珠还在昏睡,衣衫大敞,蒋愿却没有了一丝欲念。

蒋愿将裴晏尸体上半身匍匐在薛明珠床上,拿出薛明珠本命剑白露一剑插在裴晏后心。做出裴晏想强奸薛明珠,白露本剑护主,趁裴晏不注意,偷袭裴晏杀死他的假相。

薛明珠信赖蒋愿,她的本命剑自然也认得蒋愿,永远不会攻击他,甚至可以为蒋愿所用。却不想蒋愿拿白露行此恶事,薛明珠这份信任被蒋愿糟践得一塌糊涂。

布置完现场,天已蒙蒙亮。蒋愿飞奔回住所,他的心砰砰直跳,脑中一片空白,枯坐在桌边,仿若等待判决的到来。

天已大亮,外面果然喧闹了起来。“咚……咚……咚……”钟磬三声长鸣,余音袅袅,响彻静虚派。钟鸣三声是通知各弟子齐聚澄虚大殿,掌门有要事宣布。

蒋愿起身梳洗穿衣,头戴芙蓉紫金冠,玉带珠履,素衣环佩,衣冠楚楚,走向澄虚大殿。

悠悠钟声,惊醒世间名利客,唤回苦海梦迷人。可惜佳人为寇,自弊光明,迷途不知返,苦海溺淹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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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明镜颜

蒋愿从龙墀一步步走到月台,澄虚大殿金钉朱户,碧瓦雕檐,殿内九根珠红蟠龙柱,供奉着静虚派先祖。从殿门到供桌,两侧燃烧着几千只婴儿臂粗的红烛,照得大殿灯火通明,荧荧煌煌。供桌上摆着兽头金香炉,炉中香烟霭霭。供桌两侧,坐西朝东摆两把奇楠扶手椅,左侧空闲,右侧是谢霁寒的座位;南北方向各数把紫檀扶手椅,是各师叔座位。

拜过先祖,众人落座,各弟子站在各自师尊身后。谢霁寒门下六人,薛明珠、蒋愿、赵献、裴晏、慕容璇与曲景昭。蒋愿师兄妹四人站在谢霁寒身侧,少了裴晏和薛明珠。

谢夷铮身后空无一人,他从不收弟子。

谢霁寒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他面容严肃,道:“裴晏死了。”所有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殿内安静得能听到烛花爆裂声,大家在等谢霁寒下文。

谢霁寒接着道:“裴晏尸体被发现后,我和华师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请华师弟说明验尸结果。”华师叔名叫华阳林,掌管悬壶堂,医术高明,对人体结构研究颇深。

华阳林站起身,“裴晏被一剑穿心而死,凶器是白露剑。”听闻此言,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谢霁寒点点头,“裴晏趁明珠沉睡,欲对其图谋不轨,白露剑护主,刺死裴晏。”殿内一片哗然。惊讶、愤怒、疑惑……众人表情不一。

蒋愿静静听着,脸上面无表情,暗中观察所有人的反应。他感觉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是谢夷铮正似笑非笑得打量他。蒋愿不禁皱起眉头。

“不可能!”一声喊叫穿透喧哗的杂音。蒋愿回头,只见慕容璇面如死灰,泪水涟涟,不复之前俏丽颜色,她连连摇头,嘶哑大吼道:“这绝对不可能!”

殿内安静了一瞬,又再次喧闹起来,谢霁寒咳嗽两声,众人勉强安静下来。

“我也认为不可能。裴晏是我的弟子,我清楚他的品性,不可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事。”谢霁寒站起身来,平静地说,“此事非同小可,召集全门派上下,是想请大家做个见证。”说罢,谢霁寒拍了拍手。

殿外传来脚步声,所有人目光聚在来人身上。此人一袭红衣,美艳绝伦,怀中抱一圆形铜镜,正是薛明珠。

蒋愿有些吃惊,看不懂眼下是怎么回事,他隐隐有种不祥预感。

蒋愿旁边,慕容璇身形摇晃,一只手撑着额头,仿若即将晕倒,她口中一直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赵献担忧地望着小师妹,不得不扶着她。

薛明珠跪在地上,拜过先祖,起身含泪道:“此事疑点颇多,还请师尊明察,还裴师弟和我一个公道。”

谢霁寒道:“明鉴镜察,尘色镜会给所有人一个真相。此镜名为尘色镜,是静虚派宝器,可追溯事物本源。只要将法力注入,就可看到施法者经历之事。”

蒋愿听闻慌乱不已,浑身发冷,手脚仿佛冻僵,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能表现出来,怕有人看出端倪。

他勉强镇定下来,仔细思索。尘色镜?他修真多年,从未听说过,这是什么宝器?何人何时锻造?又怎么被静虚派所得?怕是根本不存在此等法器,只是师尊想诈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