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弋在心里安慰自己,迟寻能够在他预约的这一天出现在诊所起码算是个好兆头,这说明迟寻表现出了想要好好治疗的迹象,也许他今天之所以迟到也只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谢弋用一分钟自我消化完了迟寻突然的出现,接受了自己需要被迫加班的事实。
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谢弋穿白大褂的迟寻,在谢弋转过身去的那一刻突然开口,半真半假地说,“谢医生,其实你不穿白大褂也行。我是不是影响你下班了?”
他看似好心地发问,其实从带笑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对此毫无歉意。
谢弋向来对病人都很温和,但是迟寻实在太过不同。许是为了反驳迟寻的话,谢弋平静地看了一眼迟寻,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
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是你没有在约定的时间来。所以我现在要下班了,你也没有资格指摘我。
迟寻显然感受到了谢弋的不爽,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时江文文就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是迟寻要的咖啡。
江文文将咖啡放在了迟寻的面前,甜甜地笑了一下,“迟先生,您的咖啡,如果您需要加糖加奶的话可以加我。”
迟寻点了下头,这会儿倒是没有再笑,少见地露出了一点冷淡的神色,“好的谢谢,不过我不需要。”
江文文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没动。
谢弋看不过去,出口解围,“小江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江文文点头,“好的,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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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文出去后,谢弋和迟寻隔着一张办公桌面对面坐下了。
仔细算起来,这是他们的第四次见面,但却是第一次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准备开始正常的心理治疗流程。
前几次因为迟寻的不配合,或是中途离开,或是根本不踏入心理咨询室转身就走,而导致心理治疗根本无法继续下去。
不过,诊疗记录显示迟寻的药一直都有在按时按量领取,看起来并不是完全不需要治疗的样子。这让谢弋更疑惑迟寻为何如此抗拒心理治疗,按理说,大部分的患者如果定期需要服药来控制病情,多半也会想要向医生寻求相应的治疗帮助。
谢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年轻人迟寻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连帽运动衫,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原本有些锐利的气质,变得柔软了不少。
思索片刻,谢弋选了一句通常来说不会出错的话来作为这场心理治疗的开场白,“迟先生,最近过得怎么样?”
迟寻笑了一下,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比较单纯无害,“还不错。”
谢弋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能够让迟寻打开心扉的机会,进一步问,“可以具体说说吗?”
这话一出口,迟寻就又变回了那个不那么好说话的他。他将自己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身体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甚至还慢悠悠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说,“我不太想说。”
迟寻的行为和态度看起来不仅不配合,还带有了那么一丝挑衅的意味。
谢弋对此感到很头疼。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病人。
这时的谢弋不会再想着自己能够凭借良好的职业素养和丰富的经验能力来帮助迟寻了,就迟寻这种完全不配合的状态,无论再有多少个1次预约,估计也无法真正地对其有所帮助。
想到这里,谢弋有些疲惫地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而后郑重地对迟寻说,“迟先生,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抗拒心理治疗,但是就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我们诊所可能无法为您提供有效的帮助。您或许可以考虑换一家更符合您要求的诊所。”
其实意思很简单,就一句话,我干不了了,你另请高明吧。
迟寻怔了一下,像是没有意料到谢弋会说这么一句话。等他反应过来后,便勾了勾唇,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在他脸上浮现,“你们诊所的心理咨询是没什么用,我也不太喜欢…”
谢弋在心里听着,暗暗吐槽:我也不是很喜欢你这样特立独行的病人。
“但是”迟寻突然来了一个转折,一只手撑着桌子,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谢弋就看着那张属于年轻人的漂亮脸蛋在自己面前放大了,那脸上的笑意也看起来更明显、更直接。
“医生你,我很喜欢。”迟寻这样说。
谢弋短暂地愣了几秒,在脑海里把迟寻一整句话连起来:“你们诊所的心理咨询是没什么用,我也不太喜欢,但是医生你,我很喜欢。”
这句话完整地出现在谢弋的脑海里的下一秒,谢弋脑海里就闪现了另一句话。
他疯了吧?
可谢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什么,就见迟寻又靠近了一些,他的身子都半撑了起来,眼睛也从平视变成了俯视谢弋,这让他的眼神也变得更有压迫感。
他那堪称造物主的完美作品的鼻尖眼见着就要抵上谢弋的鼻尖,在还有几厘米时停住了。
这样短的距离很轻易地就将这个房间里的氛围变得无比暧昧,连流动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起来,而两人呼出的气息也不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
迟寻就这样开口,“谢医生, 我可以追你吗?”
第2章2我不喜欢小孩颜
座椅的底座是装有小滑轮的,谢弋从迟寻的话里反应过来后,动了一下腿,座椅往后猛地一滑,撞上了身后的墙。
背后的冲击都没让谢弋感到痛觉,还沉浸在迟寻那句话带来的震惊里。
迟寻被他这个反应弄得发笑,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谢弋从他上扬的嘴角和微弯的腰就可以看出他现在心情是真的很不错。
迟寻觉得很有趣似的,歪了歪头,“谢医生,你好像被我吓得不轻?”
谢弋已经从震惊里恢复了过来,神情重新变回常见的温和平淡。他用一种波澜不惊的眼神望向迟寻,问,“你是同性恋?喜欢男人?”
“嗯?”迟寻倒没想到会先被问这么个问题。
本来迟寻也只是一时玩心大起,想跟谢弋开个玩笑,最好能让谢弋知难而退,觉得自己根本无药可救,免得总是让他来进行什么所谓的心理治疗。
心理治疗?呵,屁用没有的东西罢了。
一群自以为能够理解你的病痛,理解你的遭遇的人提一些所谓的对他们来说有用的建议,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们提完建议,自己的生活照常,反正病人到底如何,到底痛不痛,又不是他们会感受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