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真的,非常好,不过是偶尔倒霉,遇到一个疯子和一场荒唐的骗局而已。不值得劳神费力,有空的时候解决一下就行。

在这种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情况下,夏璨起床后甚至感到精力充沛,干脆找了几个人,约着下午四点多之后等太阳不那么晒了,一起去半南山玩儿车。

看到其中一个小群里夏璨提出要去飙车时,于恪人在外地。他惊到,赶紧私下语音电话打过去,问怎么了。

“没怎么,好久没玩儿,顺便试试上回提的车呗。”

尽管语气平静,于恪还是听出夏璨的不对劲。上回,指的已经是夏璨结婚之前的那回了。绑架一事后,夏璨不再跟大家约着去飙车,喜欢的跑车也没多买一辆,更不用提去半南山玩儿。他连去兜风都得变着法子地让于恪陪在身旁。

现在突然像没事人一样,绝对有猫腻。

“你到底怎么了?”于恪追问,“小璨,谁惹你了,还是跟傅季庭吵架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别碰车。”

夏璨在那头轻声笑了,反问于恪:“我跟他有什么关系,提他干嘛。”

“不是,怎么没关系,你跟傅季庭……”

“行了。”夏璨急匆匆打断于恪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不知道是害怕听到什么,“别啰嗦,放心,什么事儿都没有,我能出什么事儿。就是快要回归以前的生活了,高兴,趁着天不错出来好好玩儿一下,等你回来带上你还不成吗。”

于恪越听越不对,刚想再问,却被夏璨糊弄着先挂掉了电话。

回归以前的生活?于恪怀疑夏璨说的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种回归。

夏璨曾有提过夏常铭让他要忍一忍,等到夏傅两家的项目稳定合作了就可以随他去解除婚姻。于恪在劝他暂时妥协时也是这样说的,但那都是夏璨刚面对结婚胁迫、两个人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时候了。他后来一直默认以夏璨跟傅季庭的腻歪劲儿,夏璨该是早把离婚给忘了,居然还有打算要离?

所谓的回归说着容易,等离婚了,夏璨真的还能回归到从前的生活?

还有傅季庭,他会同意吗……

无论如何,于恪仍然在担心,根据他对夏璨这么多年的了解,夏璨心态明摆着不太正常,这么去飙车也怕他在路上不安全。

于恪不好去找那帮要陪夏璨去的家伙,毕竟玩归玩,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关心他的,绑架的阴影也不好提。思来想去,没办法,他只能找人问了傅季庭办公室的电话,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

接电话的是傅季庭的助理,听到于恪自报家门,又说找傅季庭有有关夏璨的急事,他说“您稍等一下”。不到半分钟,新的电话打入,傅季庭用私人号码打了进来。

听到傅季庭冷沉的声音,于恪不禁在思考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

他硬着头皮把夏璨要去半南山的情况讲了,为避免傅季庭也已经决心要离婚,不理会夏璨的死活,他故意将事态的严重性突出,并用家族压力道德绑架和威胁了一下。

“……夏璨以前在那山上遭遇过什么,我想你应该清楚。他嘴硬,什么都不爱提,其实怕得不行,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那附近。你今天要是不管不顾,万一他真出问题,别说我不放过你,夏家也不可能放过你!你觉得半个月之后你们那个仪式还能顺利进行下去?”

沉默片刻,傅季庭问:“夏璨他…不是不记得过程,他还是会很怕?”

于恪听着感觉他是被自己唬住了,胆子也大了些,抬高声音说:“怎么不怕,敢情被绑架的那个不是你,知道私底下他吃了多少药吗。咱也甭说别的了,傅季庭,我不知道你们俩现在怎么回事,但你要是有点儿良心,最好去看着他些。无论夏璨对你说过什么,骂得多难听,他心不坏,别让他出事儿。”

于恪并不知道,被绑的不是傅季庭,但绑架夏璨的正是傅季庭。

事实上,傅季庭比他更早知道夏璨要来半南山,所以提前到山脚下等着。他这通电话倒是给提供了一个不错的理由。

看着前面空无一人的路,傅季庭坐在车里,抽出纸巾将手擦了一遍又一遍,心绪难以平缓。

当初因为不希望夏璨事后有过多难受,他在迷药里特意加了夏璨喜欢的清淡花草香。铐住手的那副手铐,圆环内也垫上了两层确保不会磨损到手腕的绵软布料。

除了比原定计划没忍住多做了一次,仔细清洗干净后又掐着腰腿交了一次,在夏璨的皮肤上留下不少实在控住不了的痕迹那也在结束后为他不停地按摩,上药,最大程度对疼痛进行缓解了,傅季庭以为伤害是真切少了大部分的。没承想,对夏璨的精神伤害才最是难以抹去。

于恪的话无疑是又一重重击,傅季庭向来耐心颇多,现下也难免烦躁不安起来。

他打开追踪软件,纠结几秒,还是点击“追踪”,查看了夏璨当前的手机定位。

夏璨不愿意见他,断绝所有联系方式,他不得已再次出此下策。到时夏璨要打他骂他都好,真要他的命他也双手奉上,但是绝不能由着夏璨带着一肚子火把自己置于任何危险。

手机地图显示夏璨离这边有七八公里的距离。夏璨不知为何出发晚了许多,赶上城中心的下班高峰,那儿有几条路通行得极慢。

S:「我现在离他两辆车,要不然我在下个路口开近了撞后车灯?」

后方撞上去人为造成追尾,再喊来警察,夏璨今日半南山飙车的计划定会不了了之。

傅季庭想了想,没有同意。即便车技了得,可以保证轻撞上后车灯的情况下不让夏璨在车内受重伤,也仍存有一定概率导致夏璨撞个头破。

傅季庭不愿意用这个冒险,也不方便再制造更多人为巧合,他到山脚等待已经很可能引发夏璨的极度不满了。

可是等不到人,见不到夏璨,傅季庭觉得自己也真的快要疯了,恨不得自己坐在前面的车里让夏璨撞了消气。

强大的惧意和无力感将他包围,从前做什么都需要瞻前顾后的人,现在不得不更甚。他克制不住不去多想,脑子里每闪过一次夏璨昨日的眼神,重复一遍那句失望至极的“没资格爱我”,心就多抽痛一下。

长久的隐忍迫使傅季庭早忘了如何放开自我去宣泄,他痛到手指麻木,胸闷眼酸,只得狠狠按了下车喇叭,借由长而沉闷的嘟鸣声代替自己。

待喇叭声的回声停下,四周围恢复寂静,动静只剩下傅季庭的呼吸。

恍惚间,傅季庭觉得呼吸声也在慢慢消失。

夏璨曾经开玩笑说不听话就把他赶出去,然而现在他再听话,夏璨都不会允许他回去了。

群 43⒃34003 整理~2022▽05▽14 19:4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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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璨最终没能去成半南山。他的好精力在一个接一个的红灯中逐渐消磨掉,当眼前的绿灯闪烁起来,重影出好几个绿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出了点儿问题。

旁边的车开始向前开,他的身体猛地松下来,手掌颤抖无力,跟不上他们的动作。待闭上眼停顿几秒再睁开,前面的景象才迟钝地回归到原位。

被他堵着无法前行的车辆在后方按起车喇叭,重重盖过等在山脚下的傅季庭。

正当他打算强撑着往前开,有人过来敲车窗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怎么都不动了,后面有大把人等着呢。

这人没骂他,但夏璨好像真被说得难受了,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打起精神继续往前。

出了路口,他把车停到前方一个能靠的路边,打电话报位置叫了家里的司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