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送你回去。”
于蓝觉得不大对,她今年十八岁,在高中也有男同学追过她,于是她皱眉问陶景湖:“你今年多大?”
“十六。”陶景湖有些腼腆。
年龄这么小,还是南方来的,难免不适应,于蓝觉得她多心了,和他同进同出起来。
“我衣服又破了。”陶景湖举着衣服对于蓝说。
学校里课业繁重,于蓝脾气也急,抢白道:“你是把我当妈了吗?”
陶景湖闻言却低落下来,伤心道:“我不知道有妈妈是什么感觉,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
于蓝此刻真恨不得扇她自己一耳光,把陶景湖衣服夺过来,安慰道:“没事,以后有我,不是,”这话好像有歧义,“我的意思是我会照顾好你的。”
话是不能乱说的,她以后这样做了一辈子。
而且除了衣食住行,陶景湖还有精神层面的需求,他多才多艺,学习过得去,但不爱在这上面用心,才大一呢,就进了社团,而且是舞蹈队。
“你去看我跳舞吧。”陶景湖眼巴巴地看着于蓝。
于蓝恰恰相反,她对学习之外的事不怎么热切,于是忍着无聊看完了他们的舞蹈排练,拍手捧场道:“跳得真好。”
“真的吗?”陶景湖在玩的事上一向卖力,他跳得头上有汗,呼吸急促,等待于蓝的夸奖。
于蓝肯定道:“真的,你跳得最好了。”
陶景湖害羞地挠头。
这时他的队长喝着水走了过来,这是孩子的领导嘛,于蓝立刻奉承道:“你们的节目真好看,队长领导有方,管理到位,舞蹈编排得也好,真是一场视觉盛宴,我今天可算是饱了眼福了。”
队长志得意满,陶景湖却闷闷不乐起来。
“怎么了?”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没说话,于蓝奇怪道。
“你做什么那么夸他嘛。”陶景湖眼神躲闪说出来症结。
于蓝不想说是为了他讨好人,就说:“山东人嘛,都是官迷,官瘾可大了,就喜欢领导。”
陶景湖挺起胸膛道:“那我,那我以后做,做最大的官给你看。”
于蓝撇嘴不屑道:“哦,原来老爷子下来是您接班啊。”
“那也说不准。”陶景湖吹牛皮。
于蓝乐不可支,她停下脚步,凑过去把陶景湖拉弯了腰,盯着他的嘴伸出指头弹了一下:“仔细风大闪了舌头。”
陶景湖却久久愣在那里没动,于蓝走出两步又奇怪地回头问。
“你怎么了?”
陶景湖这才回神:“没事没事!”
第0002章二、跳舞与探病
学校不仅有舞蹈队,还会组织舞会,学苏联那套,穿布拉吉,就是长至小腿的连衣裙,再穿上白袜子小皮鞋,这在当时是很洋气的,于蓝妈妈给她姊妹几个分别做了一件,姐姐们都是普通的样式,唯有家里的小老幺,裙子从肩膀那奢侈地垂下花边来,甚至浪费布料拿了很宽的褶皱,这真是一件十分漂亮的衣服,如果不能去舞台中间翩跹飞舞实在是一种很大的浪费,但于蓝穿着它在舞会上做壁花,拿书挡在眼前冷着脸拒绝所有人的邀约。
“你怎么不去跳舞?”陶景湖还要负责组织工作,忙了一圈来找于蓝。
看到熟人,于蓝悄悄说了实话:“我不会,我们在宿舍练的时候,我把人家脚都踩青了。”
这对于陶景湖来说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交际舞就那么两步,怎么就难成这个样子了?
“我顾的了上半身顾不了下半身,一分神脚步就乱了。”于蓝也不明白,上下身好像各自为政。
“我不怕踩,我和你跳。”陶景湖认真道。
于蓝伸出她的脚来晃了晃她的扣绊黑色方口皮鞋给陶景湖看,威胁道:“踩一脚可不轻。”
褴殅“你的脚,怎么这么小?”陶景湖先被她的脚吸引了,脱口而出。
这话有些冒犯,于蓝有点羞怯又有点生气,哼了一声把脚收了起来。
“……这么小,怎么能踩得疼?”陶景湖察言观色补充道,然后给于蓝看他的脚。
于蓝别过脸去,嗔道:“谁要看你的。”
“那,去跳舞吧?看看我的脚踩起来软不软。”
于蓝失笑,在手风琴演奏的苏联民歌里站起来把手递给他,于蓝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她别扭得很,往后仰着身体,东张西望没话找话:“今天人有点多呀。”
陶景湖想了想答非所问:“你在害羞吗?”
于蓝刚要发怒,可她一分心就踩陶景湖脚了,还没生气就要道歉,气馁道:“算了吧,我跳不来。”
“嗯,”陶景湖不松手,“我想了个办法,我说一,你就抬左脚,我说二,你就抬右脚。”
于蓝一头雾水:“我抬起来往哪迈?”
“你只管抬,我自然能给你找到落脚的地方。”陶景湖右手本来扶着于蓝的腰,话说完就沿着于蓝的腰从右边拢到了左边,于蓝看着迎面而来的胸膛刚要制止,陶景湖那边已经开始喊一二了。
于蓝麻木地一句一抬脚,动作一旦停顿脚就落下去,落脚点倒是没有出现在他的脚上,甚至他松开左手把于蓝推出去完成了几个有点难度的动作,于蓝很快摸到了诀窍,不用再仔细去想脚下,条件反射地跟着一二抬脚落脚,于蓝抬头大笑起来,边笑边跳,眼睛里陶景湖的笑脸随着她的动作放大缩小,舞曲停了下来,于蓝心慌意乱慌忙推开他,继续没话找话:“这是什么道理?”
“舞蹈的重心很重要,我把你的重心转移到了我的身上。”陶景湖认真解释。
于蓝一知半解,打定主意以后不跳舞了,心跳太快了不利于健康。
于蓝的舅舅在北京工作,一天表哥让人给于蓝带话说做了一个小手术,让于蓝周末记得去看看,于蓝和她的舅舅感情很好,一听这么说真恨不得马上出去,她心急等不到周末,魂不守舍在学校熬煎,班主任出去开会,辅导员拿不定主意,于蓝一边生气一边担心,在教室里要流下泪来,陶景湖的眼睛一直放在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