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有了禁术,还要不断给死胎找食物,这就需要用怨气喂养。将活人折磨惨死就能获得怨气,而女子本就属阴,比男人更容易产生怨气,她便盯上了女人做死胎的食物。”
“这里边又有说道,所有被当成食物的女子在生前都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她们魂魄里凝聚的怨气越重,死胎吃了也就长得越快。”
“珍贵嫔一直偷着用宫女喂养肚子里的死胎,但这些宫女身份卑微,命格也不够高贵,她们死前凝结成的怨气不够重,不够养成死胎。”
“于是,珍贵嫔就盯上了戚贵人。”
“戚贵人虽然只是个贵人,可也是正经的皇帝嫔妃,她的命格比那些宫女尊贵得多,本来应该是寿终正寝的贵女命,却在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被折磨惨死,死前爆发出的怨气冲天,刚好成全了死胎。”
“珍贵嫔可以随意处置那些宫女,却不敢让一个妃嫔在她的清宁宫消失,她便让陶杳姑姑想办法制造戚贵人还活着的假象,把戚贵人受损的魂魄放回到已经开始腐烂的肉身里。”
隋怜注意到翠花从说到珍贵嫔用宫女的怨气喂养死胎时,便不再是兴奋的语气,而是藏不住的恨意。
那种恨不像是一个旁观者该有的,倒像是设身处地经历过的受害者才会有的东西。
她看着脚边的鬼影,忽而问道,“你是才打听到的这件事,还是说,你早就知道珍贵嫔在私下里做什么了?”
鬼影停止了颤动,静静地趴伏着,仿佛要与她的影子融为一体。
隋怜微垂着眼,缓缓道:
“还记得你刚来春棠阁的时候对我撒过的谎吗?你说你生前也是后宫的妃嫔,是珍贵嫔害死了你。”
地上的鬼影轻轻抬起头,偷偷地瞥着隋怜的脸色。
纤长浓密的眼睫如同一道鸦黑的屏风,遮挡住了隋怜的情绪。
“当时我拆穿了你的谎言,但实际上,你也没有完全撒谎。”
隋怜顿了一下道:
“你虽然只是一个宫女,但你确实是被珍贵嫔害死的。你就是那些被她选中用来凝结怨气喂养死胎的‘食物’,但你和别的受害者不一样,你逃了出来。”
鬼影从地上飞了起来,在隋怜面前变回了翠花生前的样子。
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姑娘,一双明亮的杏眼好像永远都亮着光,一看就机灵聪颖,还有着股不服输的劲儿,任谁看了都以为她会安稳努力地活着,在将来的某一天出人头地。
可就是这样的姑娘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后宫的角落里,死后尸骨无存,只有不屈的魂魄化成一道缥缈如烟的鬼影,随着清风在后宫里无望地飘荡。
支撑着她魂魄不散的是她没被死胎吸干的怨气,也是她心中的不甘。
这个姑娘生来就倔强,就算死了也不肯服气。
“是,小主没有猜错。”
翠花沉声道,“奴婢生前就是清宁宫的宫女,因为会制香才被选中到珍贵嫔身边服侍。”
“您一定想不到被选中的那一日奴婢有多开心。奴婢以为贵嫔娘娘是真的赏识我制香的才华,我还幻想着若是自己伺候得好能得贵嫔娘娘引荐成为宫里的女官。”
“到时候我就也能靠着自己的手艺挺直胸膛做人,这一辈子就算有着落了。”
说着,翠花的眼角流出了血泪。
察觉到自己在哭,她抬起手背想要擦掉,手背却只是虚影,直直穿过了她的脸。
隋怜看着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主,我不该骗你。”
翠花哽咽着道,“被珍贵嫔害死后,我一直以为所有的主子都像她一样虚伪恶毒,不把我们这些奴才的命当命,是这天下最可恨的存在。”
“主子吸着奴才们的血,滋润着她们贪婪的欲望。主子踩着奴才的尸骨做人上人,一步步地往上爬。”
“而奴才们呢?我们命不好生在了穷苦人家,只能舍弃尊严,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伺候主子就算了,难道我们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恨死了这些主子,我最初见到小主的时候,以为小主也是这样的主子才撒了谎。”
翠花愧疚地低下头,不敢直视隋怜的眼睛。
她那时候觉得既然主子们可以随意残害奴才,那她就也反过来骗主子,踩着主子的命去盗取肉身还阳,这样才公平。
可之后看到隋怜对付珍贵嫔,又看到隋怜是怎么对待春棠阁的宫人的,她才恍然发觉,因果终有报,冤有头债有主,她怨恨错了人,差点就做了孽。
“小主,幸好您聪明。要是当初您信了奴婢,那奴婢现在怕是也成了残害人命的帮凶。”
隋怜看着态度又变得谄媚的翠花,沉默了一会儿道:
“珍贵嫔现在被陛下软禁,但要想彻底了结这件事,还是要治住陶杳,这个女魔才是关键。”
翠花紧张地看着隋怜,生怕她下一句话会说她不管了。
第66章 纯阳之物就在陛下身上
反正珍贵嫔已经失势,至于什么宫女被害的事与隋怜也毫不相关,这后宫里人人势利,她又为何要去管别人的闲事,给自己惹一身腥呢?
但若是隋怜拒绝了,翠花就也没有别的办法让作恶的人血债血偿了。
看到翠花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淡下去,隋怜笑了一下道:
“别难过。我答应你,她们谁都逃不了。”
她的语气平静又坚定,听在翠花的耳里如同仙音。
“陶杳就藏身在照溪堂,我已经知道了毁掉她真身的办法。只是现在还缺一味药。”
隋怜蹙着眉心,低声问翠花,“你可听说过纯阳之物?”
只见翠花愣了一下,然后她朝周围望了望,像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似的贴近了隋怜,压低了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