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喜春从女眷之中走出来,仿佛摸不着头脑地问。
众人都用一言难尽的眼色看着她,心想这诚安郡王妃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谁没看出来陛下和娘娘找他们来根本不是为了办宫宴的,大家都不吭声,她怎么胆子就这么大呢?站着不行,偏要坐下?
还有些人幸灾乐祸,盼着看她落一鼻子灰,却听隋怜道:
“诚安郡王妃说的是,陛下赶紧赐座吧。”
众人都愣住了,这还真让他们坐?
其他人都迟疑着,陆喜春却第一个坐下,还笑着对身边的君怀瑾道,“夫君,咱们喝酒,吃菜。”
君怀瑾一头冷汗,强颜欢笑地吃了口自家王妃喂来的菜,假装没看见从四周投来的目光。
“各位都愣着做什么,快坐啊。”
隋怜勾起唇角,笑得温婉,“今日是本宫的大喜日子,本宫和陛下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君长珏在旁边也微笑着点头,“是啊,朕不会亏待你们的,大家一定要玩得尽兴。”
众人:“……”
皎妃娘娘和陛下忽然变得这么客气,他们真的好不习惯。
众人忐忑不安地坐下,心神不宁地欣赏着狐女们带来的歌舞,余光却一个劲儿地往隋怜和君长珏身上瞄。
但这两人却半点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他们恩恩爱爱地坐在一处,君长珏姿态慵懒地半歪着身子,隋怜靠在他怀里,亲手给他喂酒。
两人的脑袋还时不时地凑到一起,君长珏的墨发垂下,半遮半掩地挡着两人的脸,他们看不清她们究竟在做什么,反而更加浮想联翩。
这二位好歹也是帝妃,当着臣子的面就这么放浪,这也太……
他们敢怒不敢言,可眼神还是不住地往两人身上瞟。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承平伯忽然抬起了头。
他脸色惨白如纸,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隋怜,而隋怜也若有所察般转过头,缓缓看向了他。
当她的目光完全落在他身上时,承平伯忽然咧开嘴角,笑得渗人。
隋怜的脑袋却忽然刺痛了一下。
承平伯的眼中仿佛有一片深渊,而她只是遥望了一眼便仿佛坠落其中。
但下一刻,她便从中抽离,眼里的紫光潋滟。
又是认知污染。
可惜了,天道用过这一招太多次,她早就生出了免疫的能力,若是承平伯是在颠倒真实的幻境里对她下手,或许还能对她造成影响。
但在真实的世界,这些都只是小把戏。
承平伯还在笑着,隋怜在君长珏的耳边说了什么,他朝着承平伯抬起了手指,他身上便燃起了狐火。
周围的人惊叫出声,陛下居然在大庭广众下烧死了承平伯?!
但紧接着他们就发现,承平伯的身体在火光中变为了纸,很快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承平伯是纸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又有人惊惧道,“你,你怎么也变成纸人了?!”
一时间,席上数人身上都燃起了狐火。
他们在火光之中先是化为了纸,而后化为灰烬。
当他们化成了灰,他们带来的女眷忽然都神色骤变。
她们的脸上或是震惊,或是愕然,也有人一脸浓烈的恨意,恨不得把他们的灰捡起来给扬了。
隋怜望着她们。
这些女人在嫁给她们的夫君后,不是像秦烟罗一样被下了控心蛊,就是遭受了和令狐氏一样的遭遇,脑里被深深刺入了银针,搅得她们始终处在浑噩之中,如同不知反抗的牛马般对夫君言听计从。
而她们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已经算是幸运。
那些化为纸人的男人有不少都死过妻子,这些妻子是因为体质特殊适合被当成采阴的炉鼎,被他们一点点榨干后衰竭而死。
是天道教给了他们这些操控残害女人的手段,而他们也都发自内心地相信,女人就是能为他们所用的器具,是他们修仙路上的耗材。
殊不知,他们自己也早就被天道吸干,沦为了连人都不是的纸人,还是最低等的那一种。
低等纸人已经被烧死,只剩下那些披着人皮却有着纸心的怪物了。
镜灵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一共是十三个,都藏在各宫之中,多数都是宫女内侍,还有两个是低等的嫔妾。”
“还有娘娘说的纸宅,就藏在冷宫的井里。”
隋怜看向君长珏,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陛下,放火把它们都烧了吧。”
君长珏朝她妖冶一笑,“神女都发话了,朕当然要照做。”
狐火再一次在后宫燃烧,美丽的火光烧过之处,污秽皆化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