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成仙,就要付出代价。

但只要能成仙,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即使让人间血流成河,即使与天生就能压制它的神女为敌,这也都是值得的。

“九尾狐,如今的我已经今非昔比了,我是仙,我是凌驾于人间之上的上仙,我是天道的信徒,即使你是妖帝也拿我无可奈何!”

腾蛇操纵着君怀瑾的身体,发出嘶嘶的怪声,在众人眼中,君怀瑾的嘴角朝两边咧了开来,像是在笑,一条猩红的舌头从他嘴里伸了出来,仔细看,舌尖上还生着一对眼珠。

隋怜已经见识过许多古怪恶心的东西,看到这一幕只是微微蹙了下眉。

但陆喜春就不一样了,即使她是巾帼英雄胆识过人,在亲眼目睹自己的夫君变成这副鬼样子后,仍然惊骇到快要晕死过去。

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掐得都见出了血,疼痛让她清醒,她凭着一股狠劲儿强行稳下了心神,只有微颤的尾音透露出了她内心的煎熬:

“皎嫔娘娘,求您让这东西从我夫君身上滚下来!只要夫君能恢复原样,以后我们夫妇二人为您赴汤蹈火都行!”

隋怜正要说话,腾蛇却抢着开口,“无知蠢妇,人间马上就要万劫不复了,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罪魁祸首,你却还在求她,真是不知好歹!”

“你以为我附身在你夫君身上,是在害他?你错了,我这是在帮他成仙,让他从人间的苦厄中永远解脱出来,能被本仙选中是他三生之幸!”

它说得振振有词,声音里充满了强烈的蛊惑,可陆喜春却完全不听它的,她捂住了耳朵跪在隋怜脚下:

“娘娘,求您救命!”

君长珏望着这个跪下的妇人,眼里浮现出一抹赏识。

嗯,这人不错。

虽然只是肉体凡胎也没有法力在身,但胜在头脑清醒意志力坚强,或许值得他的爱妃出手相助。

“你真以为她能救得了你?呵呵,神女管得了一切人间事,也镇得住从幽冥爬上来的邪祟,但我可是从天上来的仙,即使是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腾蛇嚣张的话音未落,君怀瑾的身子忽然僵住。

刚才还站在原地似乎手足无措的隋怜,她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跪着的陆喜春仰起头,发现她抱住的根本就不是隋怜的腿,而是一小片衣袖。

“本宫都想起来了。”

隋怜神色平淡,她朝前伸着手,右手食指的指尖点在了君怀瑾的后脖上,看着是很轻的力道,但在他体内作祟的腾蛇却半点都不敢动弹。

“打蛇要打七寸,你虽自认不是蛇,但却长了个蛇身子,就是成了仙也仍旧变不成龙。”

隋怜脸上挂着清冷的微笑。

陆喜春听到这话先是面露喜色,但在看清了隋怜指尖所点的位置是在君怀瑾的后脖颈上时,又下意识地露出了浓浓的错愕。

她未出嫁时跟随兄长去过野外见识过杀蛇的场景,蛇的七寸应该是在蛇头之下蛇身正面的位置,为何皎嫔娘娘却点在了她夫君的后面?

但这个怀疑的念头刚一生出来就立即被她打消。

陆喜春斩钉截铁地认定,皎嫔娘娘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腾蛇,你说你成仙了,可本宫怎么觉得你只是扭曲了?”

隋怜轻声说着,指尖泛起潋滟的紫光,那紫光像是一簇火苗,虽然不如君长珏的狐火一般热烈,却更为幽深锐利。

霎时间,君怀瑾的后脖处就渗出了血珠来。

“神女,你我本同出一源,你为何总是要坏我的好事!”

腾蛇的真身虽然早在千年前就被隋怜毁去,但它的魂魄成了仙后又进化出了新的身体,新身体上虽然只有一个头颅,头颅上却长着正反两张脸,天道说不只有一张脸是仙的象征,它对此也很是满意。

它怕被拿捏住死穴故意留了一手,附身君怀瑾时是反身入了他的体,反正它正反两面都长了脸,就凭凡间众生的眼力,就算识破了它是腾蛇如何,他们绝对找不准它真正的七寸。

可隋怜终究与众不同,这个长着紫眼睛的凶残女人天生就是来克它的!

“同出一源?”

隋怜只觉得可笑,她和这种长着两张脸还要躲进凡人体内装神弄鬼的东西可没有任何关系,“你永远都不会是真龙,也成不了真仙。”

随着她话音落下,指尖的紫光大涨,犹如一朵盛放的紫色曼陀罗般幽艳夺目,君怀瑾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他已经快变成蛇麟的满头白发以飞快的速度掉了个精光,露出原本被头发遮住,藏在后脑勺上的另一张脸。

这张脸的皮肤被鳞片覆盖,麟片下是一张非人的脸,但却也不是蛇类该有的样子,而是两者以最离奇的方式结合后,极度扭曲丑陋的混合物。

这才是腾蛇真正的面孔。

第228章 这恶人,他替她来做

“你顶着这样一张脸,却说自己成仙了?”隋怜嘴里吐出冷漠的嘲弄。

丑陋的脸流着血,朝她尖声惊叫着,君怀瑾的袖子又变成了白绫要朝着隋怜的脖子缠去,却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

隋怜望着它的眼更为讽刺,“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当腾蛇的七寸被烧透了之后,白绫重新变为了寻常的衣袖,君怀瑾头上的鳞片掉光,五官恢复了原样,整个人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投入了飞奔而来的陆喜春的怀抱。

她颤抖着抚摸夫君的脸,“夫君,你身上可还有不适?”

君怀瑾睁大一双眼惊魂未定地看着她,一时半会儿却还说不出来话。

一旁的君长珏没有走过去查看他这个“便宜弟弟”的情况,他深知他家神女大人一出手,自然是药到病除诸邪退散。

他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隋怜的身边,状若不经意地牵起了隋怜的手,垂着眼眸细细地查看她的指尖,“刚才那东西脏得很,小心污了你的手。”

隋怜瞥了他一眼,假装没看出他的讨好之意,抬头望向了满怀急切频频看来的陆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