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唇紧闭着,纤细的后脖颈上却生出另一张嘴,一张一合地说道:

“这半年来鬼门关异动不断,那些想出来的邪祟一直被陛下和柳氏一族强行镇压无法逃出幽冥地府,它们等的就是这一日。”

她这些天来苦等的也是这一日。

待到祈福大典正式开始,君长珏势必要撤去他让赤霞在天边燃烧的术法使得黑夜降临,众人才能看见代表着神性的满月。

只要他撤下了术法,她的力量便不再受他的狐火克制。

到时,她要送陛下一份大礼。

“神华台那边一切就绪了?”她幽幽问道。

慈姑垂眸,“禀娘娘,万事俱备,只等天色暗下。”

容皇后发出一声轻笑,左眼里闪过冷光。

今夜就是隋怜的死期。

待她吞噬了隋怜的肉身和魂魄,别说她缺失的半边脸,她整个人都会焕然新生,塑造出真正的神身。

等到她有了神身,她便不必在处处受君长珏挟制,只能屈从于他了。

而且若是她的计划顺利完成,君长珏今夜要失去的不只是一个隋怜,他自己也不会安生。

一个受了伤实力大不如前的妖帝还能镇得住这鬼怪频出的人间吗?

不仅镇不住,怕是他自身都难保。

容皇后嘴角的笑意变深,眼神也愈发阴沉。

她正要让慈姑退下,却听慈姑低声道:

“娘娘,有件事不太对劲,容府的人说之前被送到庄子上的司行姑娘忽然失踪了。”

闻言,容皇后眸光一动。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定是有人插手。”

司行的神智已经被毁,根本就没有复原的可能,之后只能痴傻度日,不然她也不能容这丫头活着。

但现在得知有人费劲把司行弄走,她心里还是生出了猜疑。

难道说,那人有她不知道的手段能让司行清醒过来?

她垂着眼眸不知想到什么,忽而问道:

“司箴呢?她在慎行司可有什么动静?”

慈姑顿了顿道,“奴婢一直让人暗中盯着慎行司,除了前几日隋婕妤去牢房里见了她一面后,她便再没和别人接触过。”

司箴身上有皇后亲自下的咒,她若是敢说出半句不利皇后的话,便会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但隋婕妤走后司箴还活得好好的,这就说明司箴并未吐露任何秘密。

当日她便向皇后禀报了这件事,娘娘也认为隋婕妤定是一无所获,怎么现在娘娘又问起来了?

“奇怪。”

容皇后轻声道,“隋婕妤刚去慎行司见了司箴,在庄子里被严加看守的司行就不见了,这未免也太过巧合。”

慈姑神色一凛,“娘娘的意思是说,在背后动手脚的人就是隋婕妤?”

容皇后沉默了片刻,声音幽冷:

“是她又如何?过了今夜她便不复存在,就算她真想对本宫做什么,到头来也只是枉然。”

这些和她作对的人,不论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到头来都只会是一捧黄土,枯骨成灰。

她才是人间的正道,是真正能主宰大雍命运的神。

唯有君长珏,她愿意在成神后暂且留他一命。

他生得那般美貌,又是那样桀骜不驯的性子,再适合做她的玩物不过了。

想到这个高傲无情的强者终有跪在她脚下摇尾乞怜的那一日,她浑身就说不出的畅快。

“去吧,替本宫盯着大典。”

容皇后的口吻温柔又笃定,“本宫会在凤仪宫主持大局,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慈姑走后,她心口忽然一颤。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超出她掌控的变数要发生,令她隐隐不安起来。

但她的计划缜密,已经考虑到了每一件事,怎么可能会有意外?

她伸手按住心口轻轻揉搓着,不过是错觉罢了,不必在意。

……

身着盛装的隋怜在白蕖和涂婳的搀扶下,缓步走到宫门外,坐上轿子前往未央宫。

若论华美庄重,未央宫并不逊色于凤仪宫分毫,平时却没有妃嫔宫眷居住,只有到了宫中要举行盛事的时候才会开启宫门,接纳众多贵客。

就像今日的祈福大典,不只皇室宗族和宫妃们齐聚于此,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员和世家权贵们也都带上夫人前来参加,也只有未央宫能够撑得起这般隆重的场面。

隋怜的轿子在未央宫外停下时,贵客们都已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