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与亲卫头领交谈,瞧她的神色焦灼中暗含隐怒,显然是这段对话不怎么愉快。

轿子从贵妇身后经过时,隋怜正要放下帘子,贵妇却忽然回过头,与隋怜对视了一眼。

隋怜微微顿住。

贵妇瞧她的眼神分外的不善,眼底还藏着浓浓的鄙夷。

跟在轿子外的白釉也察觉到了贵妇眼里的恶意,赶紧上前一步,用身子挡住了隋怜的脸。

“奴才见过国公夫人。”他朝着贵妇行了一礼。

轿子内,隋怜心中了然。

怪不得这位贵夫人用这般眼神看她,原来对方就是容皇后的母亲,容国公夫人陈氏。

陈氏看着白釉,顿了顿道,“白公公不跟着陛下,怎么跑来伺候嫔妃了?”

白釉不卑不亢地答道,“奴才是奉陛下之命陪同婕妤娘娘,自然不算失职。”

闻言,陈氏嘴角浮出一抹讽刺的笑。

她看向轿子的眼神又沉了沉,但终究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进宫之前她就听说了,如今后宫里最嚣张的女人是个入宫才半年多的小官之女。

这个隋氏虽然家世卑微,却不知用什么手段讨了陛下的欢心,使得陛下对她百般宠爱,三番两次为她拂了皇后的面子。

陈氏身为容皇后的母亲,当然看不得自己的女儿被一个低贱的六品婕妤压制。

更别说现在她的女儿遭此惨剧面目全非,只能躲在寝殿里休养连人都见不了,陛下自己不肯来凤仪宫多陪一陪她女儿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时打发亲信陪着隋婕妤招摇过市。

若是这都不算宠妾灭妻,那这天下怕是就没有负心的男人了。

再退一万步来说,陛下就算是不看夫妻情分,只是看着容家的面子上也不该这么做!

可陛下偏偏就这么做了,她怎能不生气?

但陈氏也深知君长珏的脾气,这位行事向来随心所欲,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又偏偏这世间强者为尊,他实力强横,整个大雍不满他的人和妖多如蝗虫,却无人敢公然忤逆他。

就连身为大雍第一世家的容氏也是如此。

陈氏捏着自己的手心,眼睁睁地看着隋怜的轿子远去。

第119章 世上最撩人的眼睛是她这一双

白釉朝她颔首,快步追上了轿子。

“狗奴才。”

陈氏在心里暗骂了句,眸光沉郁。

这个姓白的对她和她女儿都懒得讨好,却跟在隋婕妤身边鞍前马后,简直荒唐至极!

她转回身看着天子亲卫,他们神色漠然,半点都没有要为她通融的意思。

真是可笑,她身为皇后亲母,来看望自己病重的女儿居然只能在凤仪宫待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就要被人像奴才一样撵出来,任她好说歹说,都不许她在此留宿。

君长珏眼里可还有她这个岳母吗?

陈氏心里的不满都快要溢出来了,但她想到方才在里面时,女儿让慈姑塞给她的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字:忍。

她强咽下这口怒气出宫去了。

到了宫外,陈氏上了容氏的马车,低声吩咐了车夫几句。

马车停在一处不起眼的暗巷,巷子里等着一名穿灰衣的女子。

陈氏掀了帘子,“进来。”

灰衣女子躬身上了马车,跪在陈氏脚下道,“国公夫人,奴婢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陈氏抬了下眼皮,“隋家的人不知道你的来历吧?”

隋婕妤之父隋慎行本在冀州任职,这两日却因冀州赈灾之事跟随上官进京述职,他特地带上了家中女眷随行,多半也是打着让女眷入宫去看望自己刚被封为婕妤的女儿,为隋家讨要些好处的主意。

殊不知从他们动身那一日起,便已经被人暗中盯上了。

而他们进京的时间又刚好赶在了祈福大典的前夕,陈氏动了心思,想利用隋婕妤的娘家人给这小贱人一点颜色看看。

灰衣女子连忙道,“夫人放心,奴婢是以神婆的身份先接近了隋家娘子,她出身风尘头脑愚昧,对奴婢的鬼神之说笃信不疑,根本就发现不了端倪。”

陈氏满意地扬起唇角,嘲弄道:

“这隋婕妤的父亲虽然官小,但好歹也是正经科举出身,隋家在冀州也勉强算个有头有脸的读书人家,他却在结发妻子还活着的时候,就急着抬进一个风尘女子做平妻。

为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逼死了自己的正妻,如今更是让她做起了当家娘子来,也不怕丢他老隋家的脸,看样子就是个头脑昏聩的蠢货。”

灰衣女子笑了起来:

“这正是有其父便有其女,这隋慎行喜欢风尘女,他若生儿子,这儿子必是个纵欲的败家子。若是生了女儿呢,这女儿便是天生下贱的骚浪胚子。”

“如今这位隋家娘子只是随婕妤的继母,却比隋慎行的原配更像是隋婕妤的生母,两人都是只会勾引男人的下贱玩意儿,还真是巧得很。”

陈氏知道这奴婢是有意贬低隋怜来讨自己欢心,嘴角那抹笑意却沉了下去。

可就是这么个下贱胚子,却压过了皇后,成了君长珏的心头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