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好好聊聊”？

跟洛清如有什么好聊的？

这人葫芦里肯定没卖什么好药！

想到已经刺激完太后，后面的戏也要继续唱了，她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转身往琼华苑走去。

初冬的清晨，寒气尚未被日头驱散，通往琼华苑水阁的甬道两侧，水面蒸腾起袅袅白雾，氤氲缭绕，将精致的亭台楼阁半遮半掩，恍若人间仙境。

江映缓缓而行，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致。

待到寒冬深锁，湖面结冰，这水阁便是玩冰戏的绝佳去处，届时她就可以大玩特玩了。

嘻嘻，这大概就是以权谋私吧。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内务府总管张德全从一片朦胧水汽中跑了出来，躬身行礼的姿态显得格外殷勤，“娘娘您瞧，这水阁经您慧眼主张修整，简直是点石成金啊！瞧瞧这景致，仙气飘飘，如梦似幻，老奴在宫中当差几十年，也未曾见过如此灵秀之地，真叫人流连忘返，叹为观止啊！”

这过分热情的奉承，瞬间激起了江映不好的回忆。

月余之前，她提出要修缮这处破败的水阁，张德全还口口声声说“库银吃紧”、“工程浩大”、“需得从长计议”，直到她把宰相大伯搬出来，张德全才勉强应承下来。

今日他竟如此热络地迎上来，态度转变之快，让江映心头那点因美景而生的愉悦迅速冷了下去。

“张总管过誉了。” 江映的声音不高，带着上位者特有的疏离，“不过是修葺旧物，恢复它本应有的模样罢了。倒是张总管，今日兴致颇高啊。”

她顿了顿，目光在张德全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上停留了一瞬，“本宫记得，当初提及此事，总管可是忧心忡忡，唯恐靡费过甚呢。”

张德全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转瞬即逝，将腰弯得更低，搓着手，语气愈发恳切：“哎哟，娘娘您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那会儿是糊涂油蒙了心，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那点银钱，哪能及得上娘娘您的高瞻远瞩！如今水阁焕然一新，成了宫苑里拔尖儿的景致，陛下若是见了也必定龙心大悦。”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引路，示意江映入内细看。

“皇后娘娘，秀女们早早就已经入宫，如今正在琼华苑里等着您呢。”

江映不置可否，缓缓走进内殿。

第80章 治皇后大不敬之罪

琼华苑临水而建，雕梁画栋，视野开阔。

江映端坐于主位，秀女们在管事嬷嬷的引领下井然有序地走进殿内。

她们身着各色精心准备的衣裙，环佩叮咚，脂粉香暗浮，美丽的面庞上写满了期待和忐忑。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秀女们盈盈下拜，声音清脆悦耳，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经过严格的训练。

江映脸上立刻堆起温和”的笑容，声音也放得格外轻柔：“诸位小姐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能经过层层选拔站在这里，诸位已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无论是家世、样貌还是才情，都无可挑剔。接下来的日子，主要是对仪态和品德的进一步考验。本宫在此，祝愿诸位小姐都能得偿所愿，不负家族期望。”

她自认为这番开场亲切得体，定能为秀女们鼓劲助威。

然而，秀女们非但没有因为皇后的夸奖而欣喜，反而像是受到了更大的惊吓，一个个把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将脸埋进胸口，不想让皇后看到真容。

江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环视着这群如同受惊鹌鹑般的少女，第一次对自己的亲和力产生了怀疑。

难道……这些年在宫中养成的威压已经重到让这些初来乍到的闺秀连头都不敢抬了？

无人搭腔，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江映只能清了清嗓子，继续孤独地演着独角戏：“尔等入宫后，须继续潜心学习宫中礼仪、孝道大义、以及妇德典范。唯有品德高尚、言行端方之人，方有资格伺候在陛下身侧。”

在她看来，最合格的后妃就应该像田姐姐那样，德、言、容、工样样挑不出毛病，唯有抢猪肘子的时候粗鲁些。

然而，这番话听在秀女们耳中完全是另一番意思。

皇后娘娘不提容貌才艺，只强调品德，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莫不是暗示她们德行有亏，就算入选了也活不长久？

再联想到御花园那血腥残暴的一幕，秀女们心惊胆颤，头埋得更深了。

江映看着眼前一片黑压压的后脑勺，心里苦不堪言。

这独角戏唱得……真是寂寞如雪啊！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换个话题，一道厉喝打破了寂静：“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只见太后在长公主和一众慈宁宫宫人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太后面沉如水，严声说道：“皇后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给秀女大讲什么德行？你早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御花园行凶，欺辱哀家的外孙和楚楚，将哀家置于何地！又将皇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江映站起身，对着太后屈膝行礼，连声说道：“母后息怒。晨间之事，实非儿臣所愿。赵公子与王小姐见本宫凤驾不拜，失礼在先，后又言语无状，公然顶撞。儿臣身为皇后，执掌宫规，若对此等行径视若无睹，置宫规威严于何地？又何以统领六宫，为后宫表率？儿臣不过是略施薄惩，以儆效尤罢了。”

“略施薄惩？” 长公主声音尖利刺耳：“母后这几日本就凤体违和，需要静养！今晨听闻强儿和楚楚被你当众掌掴，打得鼻青脸肿，当场就气得心口绞痛，差点晕厥过去！皇后，你不孝母后，服侍无方也就罢了，还惹得母后动怒，气急攻心！你如此行径，还有何脸面在此大谈德行？”

赵俊强捂着脸躲在长公主身后，大声喊道：“对，就是皇后不顾念亲情，掌掴了我，皇太后外祖母才会动了怒！”

江映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太后这个老虔婆心眼比蜘蛛网还密，心肠比石头还硬，还能被这点小事气得急火攻心？

这母女一家的戏也太多了。

太后见江映沉默不语，只当她理屈词穷，脸上寒意更甚，“皇后身为一宫之主，本应做后宫典范，孝顺婆母的楷模。然你屡次顶撞哀家，言行无状，今日更是当众行凶，气坏哀家凤体，实乃大不敬！依哀家看，你心浮气躁，德行有亏，应当即刻回你的未央宫，静思己过！没有哀家的懿旨，不得擅出殿门半步！”

要软禁她？

江映抬起头，脸上满是为难，声音也低了几分：“母后……儿臣知错。只是，如今选秀大典已然开启，陛下将此事全权交由儿臣主持。儿臣若此时闭门思过，这选秀该如何是好？岂非辜负了陛下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