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个流星赶月扔得妙!”江映拍着手,眼睛亮晶晶的,“小禄子,你手上的花活真厉害!”
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小禄子顿时眉开眼笑,表演得更加卖力,声音也洪亮起来:“谢娘娘夸奖,奴才这点微末伎俩算不得什么。奴才还会倒立行走、高空走索、舞弄巨兽,您想看什么,奴才都能给您表演!”
江映听得心花怒放,她现在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有人,这样挥金如土、酒池肉林的感觉简直不要太舒服!
她小手一挥,豪气干云:“好,那你挨个表演给我看,若是演得好,重重有赏!”
“谢娘娘恩典!”小禄子激动地应下,随即眼珠一转,讨好地笑道:“那奴才先给娘娘表演个刺激的,名叫钢枪锁喉。”
江映震惊地张大了嘴巴,问道:“听着名字就很厉害,会不会有危险啊?”
“不会!”小禄子拍着胸脯保证,“这个戏活靠的是硬功夫,奴才进宫前在市集经常表演,最是得心应手。演这个得闭气和控制肌肉,奴才要脱了宫服才方便施展。”
江映已经完全被新活吸引了,当即点头应下。
正当小禄子解外袍的盘扣,一声冷冽的怒喝在门口骤然响起:“江映,你在做什么!”
江映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贵妃榻上滑下来!
她循声望去,只见崔君尧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目光死死钉在她身上。
殿内的欢笑声瞬间戛然而止,宫女太监们吓得扑通跪倒一片。
小禄子解扣子的手僵在半空,脸都白了。
江映的心脏突突直跳,做贼心虚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好在她反应快,立刻从榻上起身,脸上堆起了十二万分讨好的笑容,拉起崔君尧就往自己舒服的贵妃榻旁边拽。
“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是不是还没用午膳?”她一边说,一边端起自己榻边小几上那碗还冒着甜香热气的牛乳茶,殷勤地递到他面前,“快尝尝这个,御膳房新做的,加了蜂蜜和杏仁,可好喝了!”
崔君尧被她拉着坐下,眼神扫过那碗精致的牛乳茶,又扫过她红润健康、毫无病态的小脸,最后落在那双写满了心虚却努力装无辜的大眼睛上。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自己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只要处理完政务,他一有空就往太医院跑,揪着穆院使反复询问砒霜余毒可能带来的各种隐患,翻遍了医书古籍,生怕她留下病根,担心的夜不能寐,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她倒好,在殿里装病,还看太监脱衣服表演杂耍,玩得不亦乐乎!
“你就是这样养病的?”崔君尧的声音低沉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江映被他看得心头发毛,硬着头皮继续演:“哎呦……你真的误会了,我早上起来就觉得胸闷气短,浑身不得劲儿。他们见我难受,才想着法子逗我开心,让我舒坦点。我平日里都乖乖躺在床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听话了。”
崔君尧朝着宫人们冷声吩咐:“你们都先下去。”
宫人们如释重负,一个个脚底抹油地跑得飞快。
江映可怜兮兮地望着瞬间空了的屋子,心道自己要遭殃了......
第50章 这是我们的秘密
殿门合拢的刹那,最后一丝廊下的光影被隔绝在外,只余窗棂透进来的微光,将崔君尧的身影勾勒得愈发深邃。
江映眼角余光瞥见崔君尧紧抿的唇角,让她的心莫名地直突突。
纵然平日里她总以母后自居,可此时,眼前少年挺拔的身形已经足以将她整个人笼罩,无形的压迫感竟让她生出了几分孩童面对大人时的窘迫。
为了找回颜面,江映吸了吸鼻子,嗓音刻意揉进了十二分的委屈,控诉道:“这能怪我么?中了那么霸道的毒,我浑身骨头缝都疼,一会儿这不舒服,一会儿那不舒服,五脏六腑搅着难受。你又让夏冰把我解闷的话本子都搜走了,害得我整天只能对着帐子顶发呆,闷都要闷死了!”她越说越入戏,眼波流转间尽是哀怨,“我连帷幔上的云纹都快数烂了,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点乐子,你倒先凶起我来,不过就是看我好欺负罢了。”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仿佛受了天底下最大的冤屈。
崔君尧端坐着不动,只觉额角青筋直跳。
若非昨晚已经知道她是装病,若非亲眼见识过江二夫人那登峰造极、连父皇都能“忽悠”住的卖惨功力,他几乎就要被这双写满无辜的眸子骗了过去!
连日来的焦灼、忧惧、不安如同潮水般漫过心口,怒火更是在他胸腔里反复翻腾,但他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直接拆穿太便宜她了,崔君尧想让她心疼,让她愧疚,也尝尝提心吊胆的滋味。
江映眼前的光影骤然一暗。
崔君尧不知何时俯下身,双手撑在贵妃榻的扶手上,将江映彻底圈在只属于他的方寸天地里。
他的呼吸很近,混着他身上清冽的檀香,直直扑在她的鼻尖,竟让她方才刻意酝酿的委屈莫名地卡了壳。
“你可知我这些日子为何天不亮就来未央宫?”
江映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茫然地摇头。
崔君尧俯得更低,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你可知我为何不曾与你共食?”
江映被他困在双臂中,一动都不敢动,只能眨了眨犹带水光的眼睛,神情依旧懵懂。
崔君尧侧过头,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低语声带着滚烫的呼吸,直直钻进她心里:“我夜夜睁眼到天明,就怕突然听到你病重的消息。但凡天一亮,我就会立刻来到未央宫,只为亲眼看到你安好。“
江映感觉耳朵很痒,但心里却十分愧疚。
感受着怀中人的身体愈发紧绷,崔君尧才继续用蛊惑的腔调低喃:“我怕你余毒未清,忧心如焚,嘴里都是燎泡,痛得连话都说不出,却不敢让你知晓分毫。这些天,你日日欢畅,我却只能清粥寡水,食不知味。”
“江映,”崔君尧唤着她的名字,尾音拖得极长,像一根细细的线,勒得她心口发疼,“但凡你有一点心,都不会拿生病吓我,让我担惊受怕。这世间,除了父皇……”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锁住她慌乱的眼,“我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安危来吓我?”
崔君尧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钝刀,在江映心上反复切割。
她那些“委屈”瞬间溃不成军,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