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奴遵旨!”张瑾哪里还顾得上礼仪规矩,转身就冲出内殿,用近乎嘶吼的嗓音大喊:“快传太医!封锁宫门!快!”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当值的陈太医就被张瑾拖了进来,急的官帽都跑歪了。

“快给皇后诊治!”崔煜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微臣遵旨!”陈太医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跪到江映身旁,伸出三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眉头不一会就拧成个疙瘩。

这脉象……

滑、实、有力,没有半分中毒的迹象。

“请皇后娘娘张开嘴,臣要看一下您的舌头。”

江映听话地吐出舌头。

舌苔略显厚腻。

陈太医再次屏息凝神,换了只手,更加仔细地诊察脉象。

崔煜的耐心几乎耗尽,看着陈太医紧锁的眉头和反复诊脉的动作,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厉声问道:“陈太医,皇后可是中毒了?”

崔君尧也忍不住追问:“你倒是说话啊!她到底怎么了?”

陈太医被这父子俩齐声催促,吓得手一抖,差点从床榻上掉了下去。

他战战兢兢地伏下身,看到地毯上散落的果壳果核,一个有些荒谬却又无比吻合的结论在他脑中逐渐清晰。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凤体并无中毒迹象。”

“并无中毒?”崔煜声音更沉:“那她为何腹中剧痛?”

“皇后娘娘舌苔厚腻,脘腹胀硬,应是食积内停所致。”陈太医拿起地上被啃得干干净净的枣核,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臣斗胆猜测,娘娘年纪小,一日未曾进食,脾胃空虚,骤然食用过多诸如花生、桂圆、红枣一类不易消化的果品,因此阻滞中焦,气机不通,故而引发剧烈腹痛。此乃常见的小儿食积之症,并无大碍,只需消食导滞即可。臣这就开些山楂丸,化水服用,再请宫女为娘娘按摩腹部,助其通气消胀,待积食下行,疼痛自会缓解。”

说白了,就是空腹吃多了干果,撑的……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崔煜嘴角抽搐。

崔君尧也陷入石化。

江映双手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晚的新婚夜,注定要成为大夏宫廷史册上最令人啼笑皆非的一页,她丢人丢到史册上去了!

崔煜很快就恢复了镇静,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去开药吧。”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准备东西,江映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即便肚子还疼,也不敢哼哼。

毕竟她还是要脸的。

服完药后,江映腹痛的症状缓解了很多,崔煜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在此好生照料皇后娘娘,朕和太子就先回去了。”

“陛下!”张瑾立刻上前一步,劝阻道:“今日乃陛下与皇后娘娘大婚吉日,按祖宗礼法,帝后需同宿喜房,方能稳固国运。陛下此刻离去,于礼不合,恐惹非议!”

崔煜顿时暴跳如雷:“朕是什么禽兽吗?她才几岁,朕留在这做什么,给她讲睡前故事吗?”

张瑾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干笑着继续劝道:“陛下息怒,但这礼不可废,您忍一忍,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连自己都觉得理由苍白无力到了极点。

崔煜气得几乎要笑出来,做了三次深呼吸,才勉强把要将张瑾踹出去的冲动压下去,“好,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宫人们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鱼贯退出喜房。

崔煜疲惫地走到桌旁,刚想坐下,就感觉衣袍下摆被人轻轻拽住。

崔君尧的眼神很是无辜,脸上写满了:“我也想有人陪。”

崔煜看了看身边的小崽子,又看了看床上把自己裹成球的红团子,再次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谁让朕是他爹呢。

两个一起哄吧。

于是乎,在帝后的新婚之夜,九五之尊就和小继后以及小太子一起挤在了床上。

江映虚惊一场,没了睡意,大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姐夫。”江映侧过身子,好奇地问:“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崔君尧立刻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这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父皇下了死命令,任谁都不得提母后的死因,对外一致说是突发急症。

他虽然替母后委屈,却不敢触父皇的逆鳞。

因为母后说过,皇上是他的父亲,但也是天子,是不能忤逆的存在。

在宫里,任性是会死人的。

崔煜沉默了良久,缓缓说道:“病逝。”

江映带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接着问:“那姐姐得的是什么病?”

崔煜拧紧眉头:“急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