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说“我不是神,其实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她还能记得那年靳朝坐在她对面说这句话时,眼里掠过的落寞,那时的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经年后,当所有看似不合理的事情全部串联在一起后,姜暮感觉体内的灵魂在震颤,她突然向靳朝迈近一步,抬起手探了过去,靳朝敏感地躲开了,姜暮抬眸牢牢盯着他,她眸里是破碎而恐惧的光,对着他一字一句道:“躲一辈子吗?”
靳朝眉峰渐紧,他没有打算一直隐瞒她,如果时机合适他会告诉她,让她接受起来不会那么困难,只是没想到会在今天,以这种方式,如此突然。
他望着她的眸子,那双会说话的瞳孔里闪烁着不安,他不可能再躲,也似乎躲无可躲,只能这样立在原地,扬起视线望着邃远的苍穹。
姜暮渐渐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触碰上他的左腿,靳朝没有动,可在感受到她的指尖时呼吸凝滞了。
没有什么不同,她能碰到他腿部的轮廓,沿着裤缝她的手慢慢向下滑落,猛然间,那本该连着膝盖的线条消失了,当她的指尖碰上一片冰凉时,她听见了心脏土崩瓦解的声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手腕颤抖地收了回来捂住脸双腿发软。
他不是神,没能从那场事故中幸免于难,她无法想象他在医院里睁开眼时发现这个事实后的样子,也无法想象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是怎样带着笑容坐在她的对面跟她告别,更无法想象她走后的日子里,他是如何一个人面对朝起暮落……
他没有家人啊,没有人照顾他的起居,没有人在他脆弱的时候安慰他,没有人在他疼痛难耐时陪着他。
没有人。
而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离开了他……
她以为出了国门走了一遭,已经看遍世间的残酷与现实,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在她最稚嫩的年龄里,他用一场谎言撑起了她的蓝图,把真正的残酷和现实统统藏在了背后,让她可以毫不迟疑地放开脚步向前迈去。
这么多年对他的怨念顷刻之间轰然倒塌,姜暮的心脏被狠狠撕碎,忍不住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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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Chapter 69
靳朝早已过了当初心如死灰的阶段, 这些年也慢慢能正视自己的身体情况,大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和正常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看着面前崩溃痛哭的暮暮, 他的心情也跟着她起起伏伏。
周围不明真相的人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 一步三回头, 全是那种想围观又不好意思直勾勾看的眼神, 关键, 大家看的都是靳朝。
毕竟女人能在一个男人面前哭成这样,多半是男人的锅。
靳朝不自然地把姜暮拉到身前,缓声对她说:“不哭了,再哭我要被你哭成渣男了。”
姜暮的声音小了下去,只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轻颤。
后来他们便没有再继续向上爬了, 而是在周围找了一处石椅坐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像一记重锤砸在姜暮的脑袋上, 让她一时间无法承受,眼神木讷而空洞,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中间放着那架单反相机, 好几次, 姜暮低下头盯着相机镜头,想到他刚才拍的那些枯枝烂叶,心中酸楚, 尽管她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可依然带着哽咽开了口:“所以照相不过是个幌子。”
靳朝呼吸很沉, 望着远处带女友向上攀爬的年轻小伙,眼里到底有什么渐渐暗了。
半晌,对她说道:“其实还好,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前两次你还不是没看出来吗?就是爬山还不太适应,山顶的肯德基今天可能请不了你了,等到了山下再补。”
姜暮撇过头眼泪在眼眶里泛滥,心疼得无法呼吸,明明自己已经这样了,还在不停安慰她,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心疼。
“不吃肯德基了。”
她低垂着视线,拿过自己的背包,翻出里面的培根芝士三明治,将保鲜膜仔细地撕下来,再递给他。
这是她一大早起来特地做的,本来还准备爬到山顶后拿出来给他,让他看看自己现在多勤快能干,现在也没心情了。
只是愣愣地看着不远处形形色色的登山者,就坐了这么片刻的功夫,来来回回就有好多人,哪怕头发花白,哪怕是还走不利索的小孩子,可所有人都是健全的模样。
靳朝曾经那么结实精干的身体,在校园里,他是跑道上众望所归的健将,在赛道上,他是纵横驰骋的车手,无人匹敌。
意气风发少年时,归来却只余残躯不全,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些年到底承受了多少摧残?
姜暮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内心却跟着鲜血淋漓。
靳朝刚准备把三明治送入口中,又顿了下问道:“你不会就做了一个吧?”
姜暮声音沉闷地说:“我没胃口。”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矿泉水拧开后递给他,靳朝轻轻叹了声,对她说:“我手是好的。”
姜暮弯下腰抱着自己的胳膊,一直等到靳朝吃完后,她才轻声说道:“你当初应该告诉我,不管怎么样,起码让我知道。”
靳朝落了句:“你那时候还小。”
所以他不忍心看着她为难,徘徊在姜迎寒和他之间,也不忍心她承受那么大的痛苦和压力,现在经历过时间洗礼的她听到这个消息尚且受不住,如果当初呢,在他们感情最浓烈的时候,他告诉她这辈子他就要是个残疾人了,她如何承受?又如何面对?
他到底是舍不得的,舍不得让年纪那么小的她去经历那一切,就连他自己都几经游走在奔溃边缘,又何况是她。
姜暮眼眶温热,嘴角扯起苍白的弧度:“所以干脆连联系都断了,你对自己够狠的。”
靳朝将剩余的保鲜膜揉成很小的球攥在掌心,语气微沉:“头一年……”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情况不太好,后来好不容易能走了,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那种情况下,你叫我怎么联系你?”
姜暮没忍心再继续问下去,她的心尖都在发颤,那些年她在澳洲读着书,生活平静有盼头,虽然沉浸在小情小爱的惆怅中,可妈妈身体稳定,日子还算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