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这样的人,看起来温和得没有脾气,但其实总藏着几分可恶的恶趣味。

赤野渡承认林想带给他无限平静的安心,仿佛只要她在身边,这些纷扰又残酷的战场就有了一息喘息之地。

哨兵的情绪会带着几分神经质,他还记得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也记得她恼怒时生动的眉眼。

他恨不得咬破她的喉咙,撕碎她的血肉,将她融入自己的骨髓。

但是他又舍不得,只能让她被咬了一口之后对他进行报复,这让他感到愉悦。

赤野渡胸口微微起伏,他凝视着不远处的那扇窗户,那是那个自称为黎姠的女人所在的房间。

“她是。”赤野渡说。

在这样窒息般的氛围里突然出现这么一句话,但是一旁的赤炬却听懂了。

他有些讶异。

昏暗的光线将赤野渡的五官轮廓切割,深邃的眉弓下是野兽一般闪着精光的眼眸,死死地看着窗户,仿佛能透过窗户,看到某个人。

赤炬不知道赤野渡是在自我欺骗,还是真的如此笃定。

体检报告、精神体都显示着她和林想不是同一个人。

黎姠没有整容痕迹,她运用精神力十分成熟,都明确展现着她并不是林想。

但是赤炬不得不承认,这个黎姠和林想的走路方式、生活习惯,各类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如果是针对他们的阴谋,这样的马脚又太过于拙劣,而她似乎是不屑于掩饰。

赤炬一如既往的沉默地站在赤野渡的身旁,但是此时此刻,他相信首领的任何言论。

内心升起,他都无法忽视的,隐秘的期望。

林想悄悄地出了房间,打算透透气。

她左看看右看看,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一熊一狼。

打发赤野渡离开也不容易,林想躺得够久了,实在是躺不动了。

医生给她做了检查之后也放了她出来,叮嘱她只是因为使用精神力过度力竭晕倒昏睡,要好好休息。

林想问过能不能离开,但是很显然医生也做不了主,面对她无能为力的表情,林想也不打算为难对方。

尽管她对于回到白塔这件事有些抵触,不想再遇到一些过去的人和事,也不想再面对像褚西洲那样捉着不放的人,但是她也知道以她现在的小身板,别说走出白塔了,走出这片区域都是个难题。

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白塔的向导疗养区,不知道是不是赤野渡打过招呼的原因,她所在的楼的位置,只有她一个向导,其他的都是普通工作人员。

一墙之隔,就是哨兵的生活区。

林想慢慢地走到花园里,熟悉的环境让她稍稍放松,还有些恍惚。

那个时候离开白塔前往战场,林想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回不到这里了。

战争很残酷,吞噬着联邦的每一个人。

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亦或者是生活在联邦的普通人,都和战争息息相关。

来自宇宙的污染太严重了,哨兵和向导就像是一次性地废品一般,不断地往前线运送,不断地死去,不断地挣扎。

林想有三世。

第一世是普普通通地球人,活在红旗脚下,平平安安的太平盛世。

第二世冷不丁成了向导,还没熟悉几年,便扔进了战场这个大熔炉。

如同绞肉机一般,前线永远是充满着鲜血、腥臭与黑泥。

那时候的S级哨兵越来越少,前线战力吃紧,联邦太需要哨兵来抵御来自宇宙深处的污染,为了尽快让哨兵们恢复理智并投入战场,越级治疗的向导成为了弃子,成为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一次性工具。

林想是凭借自己精神体的净化特殊性才没有被榨干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选择她来治疗的哨兵也越来越多。

林想认为这是哨兵天性里残忍的恶趣味。

他们对玩弄他人精神力有一种快感,尤其是当向导无力纠缠与虚弱,生命掌控在他们手里时,他们会感到兴奋。

在前线的哨兵们或多或少都异化了,在于程度深不深,林想最开始很讨厌,也很害怕这些神经病。

比如赤野渡,比如褚西洲。

林想还记得第一次疏导时,赤野渡漫不经心地逗弄中带着玩弄猎物的残忍,几乎是一进到疏导室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好在林想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以至于后来每次赤野渡来疏导的时候脸色都很臭,仿佛谁欠了他几千万一样,唯有将她抱在怀里时,才有一种宁静的无害。

林想记得他很喜欢吃甜食,为了让他配合治疗,林想还会备好甜食给他,让他少找自己麻烦。

熟悉的环境会勾起人的回忆,林想明明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再沉溺过去了,但是人就是这样,当情绪找上门时,挡也挡不住。

尤其是深夜这样静谧的时刻,仿佛就是专门给人来emo的。

林想其实一直很想知道,明明她都这样小心翼翼又真心实意地对待那群哨兵们了,他们为何还是这样地厌恶她?

林想还记得前线组队时,竟然没有一个哨兵愿意捎上她这个向导,她看不到系统匹配的契合度,但自认为给不少哨兵进行疏导都很顺利,应该有一个两个契合度高的队伍能接纳她吧?

每次都是最后由系统抽签匹配,她进入队伍还会因为体力弱、反应没有哨兵敏捷而被扔在队伍后方,如果不是后期伤亡惨重她强行链接指挥,他们都不会真正让她进行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