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临渊微微眯起眼眸,看了过来。
舟以雁鼓起勇气与他对视,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滚圆,如同一只虚张声势的小鹿。
关临渊终于颔首道:“你问。”
“我们那晚喝的饮料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这个问题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但只要没有确认,她心里就还是存着一丝侥幸。
她当初一心一意地爱着苏木晟,苏家有难时,她千方百计说动父亲出手相助,实在不愿意接受到头来苏木晟背叛了她的事实。
关临渊看她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嘲弄,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是我。”他一字一顿地道。
舟以雁闭上了眼睛。
关临渊本以为这女人又要哭了,但却只看到那两片如同小扇子似的睫毛被泪水润湿,轻微地颤了颤,并没有泪水渗出来。
舟以雁对苏木晟的爱算是死了又死了,她虽然有点天真,但不傻,苏木晟为了跟她解除婚约,居然用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真不是个男人。
“我还想问……”她仰起头,眼内含着一泡泪,但就是倔强地不流下来。
关临渊看着她,眉头微皱,有点不耐地道:“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娶我?”
舟以雁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不会回答了,谁知道他只是略顿了一下,便道:“我没有时间照顾儿子,把他交给亲生母亲能比较放心。那么,你的答案是?”
舟以雁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状,心情复杂。她再次闭上眼睛,咬咬牙道:“我嫁。”
第6章 两只哭包
舟以雁小时候听保姆给她念《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心里觉得非常浪漫,现在轮到她自己了,就觉得那些说浪漫的人,都是缺心眼儿。
没有红玫瑰和香槟,更没有盛大的婚礼和钻石戒指,她只简单地在协议上签个名字,戳个指印,就算完事了。
嫁得仓促又寒酸。
但舟以雁并不计较这些,反正嫁非所爱,仪式只是形式而已,没什么意义。
那天之后,关临渊请了个护工专门伺候她,总算是有个人嘘寒问暖。麦栎知道后很是替她高兴,还揶揄道:“跟你老公和好了?”
舟以雁满腹委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叹气道:“做女人真难啊。”
麦栎便道:“都难,看我母胎单身二十年,始终找不到好对象。你呢,那么早就结婚生娃,以后跟儿子逛街,别人还以为你们是姐弟。”
舟以雁被她的话逗乐了,心里的苦涩散去了一点。
七天后,舟以雁可以出院了,宝宝情况稳定,也可以从保温箱里出来了。皆大欢喜。
她第一次抱孩子,没有经验,笨手笨脚的抱不好,求助地看向护工。
护工笑着手把手教她:“这边胳膊抬高一点,对,另一只手这样绕过来。”
舟以雁练习了几次,总觉得不顺手。
护工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新手妈妈都这样,别那么僵硬,放轻松。”
舟以雁抱了一会儿就开始觉得胳膊酸痛,干脆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抱。
麦栎这天不上班,舟以雁没能和她当面道别,有点失落,心情沉重地抱着宝宝上了关临渊的车。
倒车的时候,她透过车窗瞥见一行人步履匆匆地走进医院。
为首那人身材尤为高大,剑眉星目,非常俊美,在众人中鹤立鸡群。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轻声发出疑问:“秦二哥?”
看他焦虑的神色,莫不是秦伯伯出什么事了?
随即,她又在心里苦笑一声,现在她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去关心旁人。
秦二虽然和她青梅竹马,但他高中毕业后便去了外国留学,原本两人还有联络,但舟氏破产后,秦家由世交变为债主,她跟着父母四处躲债,手机卡也换了,与秦二也彻底断了联系。
“先生,来点音乐吗?”司机突然问了一句。
“不用。”关临渊冷冰冰地回绝。
他一开口,她飘散的思绪立刻就回笼了。
关临渊是个高个子,一双大长腿十分占地方,坐她旁边,膝盖几乎要与她碰到,身上还源源不绝地散发着寒气,大冷天的特别冻人。
她抱紧宝宝往边上一挪再挪,半边身都贴到车门上,尽量与他拉开距离。
车厢里一片安静,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僵。
车子拐了个弯,开上高架,往南郊方向驶去,她透过车窗看着不断往后掠过的景物,有点出神,内心又添几分愁绪。
舟家还没败落的时候,她就住在南郊的半山别墅,这一路上的景色何其熟悉,如今物是人非,很有点触景伤情。
她自怜了一会儿后,转而低头观察宝宝,小家伙睡得正香,小小的身子被裹在柔软厚实的襁褓里,戴了一顶毛线帽,把脸遮挡了一大半,只露出鼻子和嘴巴。
白白软软的小团子睡着后显得异常乖巧,舟以雁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小家伙被骚扰了,不满地摇了一下脑袋。碰巧这时前方有辆摩托突然加速超车,司机慌忙急刹,舟以雁跟着惯性往前冲了一下,然后就听到自己怀里发出“哇”的一声。
“抱歉,先生,刚才……”司机连忙解释。
舟以雁下意识地看向关临渊,就见他抬了抬手,示意司机不用再说,继而转头,目光冷冽地看过来。
“咦,那个……也不关我的事。”被关临渊锐利的目光一扫,她顿时有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当场逮到的感觉,连忙结结巴巴地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