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临渊置若罔闻,仿佛将她当成空气,径自低头看向舟以雁,“你还要在地上坐多久?”

舟以雁自从刚才听到关临渊说出“太太”两个字时,整个人便僵住了。

心头升起一股既违和又奇异的感觉。

头一回,她有了几分已是他人妇的真实感。

关临渊得不到回应,便用眼神询问她,他说话绝少重复。

舟以雁回过神来,双手撑着地面想要起来,不料脚踝猛然一痛,眼泪顿时又下来了。

她立刻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啧。”

鼻端突然传来一阵混着淡淡烟草味的沉木香,闻着非常舒服。

男人俯身,黑眸微闪。

下一秒,舟以雁尚未反应过来,眼前的景物便已一百八十度调转,整个人落入了关临渊的怀抱。

他居然轻轻松松地就将她抱了起来!

“小何,你留下。”

听到男人这么吩咐时,她才发现司机也在场,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司机说。

在场众人从关临渊出现到现在,基本上都保持着相似的神情,既惊恐又困惑,大概一方面是被他特殊的外貌和凌人的气势震慑住了,一方面又对他的出现感到疑惑。

直至现在看他横抱起舟以雁,才发出参差不齐的“哇哦”声,更有甚者吹起了口哨。

钟莹从关临渊出现那一刻起,便缩回了人群中,见得男人为舟以雁出头,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舟以雁感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顿时浑身不自在,不由挣扎起来,小声抗议,“你把我放下来。”

“别乱动。”耳边蓦然响起关临渊低沉悦耳的声音。

温热的气息撩动着耳垂,她反射性地缩了缩肩膀。

太阳下去了,楼道的应声灯迟迟没有亮起来,昏暗中,她似乎听到男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笑。

但怎么可能?应该是错觉。

到达楼下,关临渊把她放进了车子的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

孤男寡女困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舟以雁不禁有点紧张,连脚上的疼痛都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偷偷透过车窗观察男人,发现对方姿态随意地靠坐着,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径自闭目养神。

她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心中却莫名地有点失落。

不一会儿,她从车子后视镜里看到一辆警车驶了过来,停在了他们车子后面。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下了车,步履急切却沉稳地走进了他们刚才出来的楼道。

“真报警了?”舟以雁转头看他。

她还以为他只是吓唬一下孙太太而已。

关临渊从喉咙里发出了轻轻的“嗯”,眉毛都不抬一下。

舟以雁闷闷不乐地在心里“哼”了一声。

闷冰雕,以后都不跟他说话了。

警察上去后久久没有下来,原本等着看戏的舟以雁渐渐便感觉有点累了。

她双手抱着自己,干脆也闭目养神,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到睁开眼时,舟以雁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上。

而是在熟悉的床上。

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暖光,不刺眼。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脚踝一片清凉,没有了之前的灼痛,她赶紧低头查看,发现已经上了绷带。

“醒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舟以雁一跳。

她循声看去,才发现阳台边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朦胧的灯光落在他完好的半边脸上,刀削斧凿,俊美非凡,如同神祗。

但舟以雁知道,他的另一边脸,狰狞惊心,如同恶鬼。

极端的美和极端的丑,矛盾、鲜明、冲突,在这个男人身上却奇异地得到了融合。

舟以雁有几秒钟的恍惚,甚至觉得,他那半张受伤的脸其实也算不上丑,反倒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他……在这里站多久了?难道一直在等她醒来?

“发什么呆?”关临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走去将房间的几盏水晶灯打开。数道亮光同时绽开,舟以雁下意识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