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县令气恼地猛拍惊堂木,命令县衙的衙差将怒不可遏的贺泽丰拉开。
衙差干脆站在他们中间当阻隔,禁止他殴打王流川。
“王流川,你继续说。”戴县令示意王流川交代清楚贺泽丰的罪行,这里面似有隐情,看那贺泽丰举止态度越发的反常。
“是,县令大人。”王流川跪端正了,遂低眉顺眼地说道:“大公子本来与程年山商量好,要将江姑娘弄去献给他,奈何没得手江姑娘,程年山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把人带来,跟大公子起了争执,大公子一怒之下就杀了人。”
“狗奴才你再敢瞎编乱造,看本公子不割了你这三寸不烂之舌!”
贺泽丰肚子里窝着一肚子火气,听到这话没被气炸,偏生衙差拦着,他张牙舞爪的宛如泼妇,作势要撕烂王流川的嘴。
“程年山之事可以结案了,如今罪证确凿,将贺泽丰打入大牢,听候发落。”戴县令宣布退堂,衙差们手杵水火棍,齐整整地叩击着地面,嘴中喊着“威武”。
“多谢戴县令,民女告退。”苏清璃提在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好在是有惊无险,她额边乌黑碎发和耳侧的鬓角被汗水浸泡。
“江姑娘请留步。”这时,红玉出声叫住苏清璃,满面的歉疚之色,“适才对不住了,原来你也是受害者,我差点就错过了你,还好我夫君未能得逞。”
“程公子已死,你节哀顺变,我既然毫发无伤,就不会怪你。”
苏清璃莞尔一笑,她无法心安理得接受红玉的道歉,毕竟杀死程年山的凶手另有其人
可她也并非圣母,程年山和贺丰泽狼狈为奸,相互勾结害她,两人死不足惜。
“江姑娘,实不相瞒,年山不愿意我做绣活,他绑架你献给贺大公子大抵是想多赚两个银子,所以才答应了贺大公子的交易,害人终害己,他也算是自食其果。”
红玉说完这席话,泪珠子不断线地滚落,她抽抽搭搭地啜泣,举起手腕用袖子擦拭眼泪。
苏清璃于心不忍,体贴地递上一方帕子,内心不住扼腕叹息,“红玉,这个给你。”
“谢过江姑娘。”红玉哭得眼眶红红的,显然是伤心至极,他们夫妻一场,程年山这辈子事到临头仍想多护着她,对她是千好万好。
苏清璃想到齐府的人,他们能无条件的相信她,还替她撒谎,她却无法坦诚相待。
苏清璃心间浓烈的愧疚之情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她快步小跑着追上齐府的马车。
撩开窗帘的齐冕远远瞥见苏清璃追上前来,“六叔,江姐姐在跟着我们的马车跑。”
“丁伯,停下马车,等等江姑娘,她应当是有话要对我们说。”
齐锦迁顺着齐冕的视线望去,提着裙裾奋力奔跑的苏清璃闯入他的视野。
傅雪臣根本不管她死活
苏清璃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算是追到了他们。
“江姑娘,你有什么要紧事吗?”齐锦迁微笑着注视苏清璃,神态温和自若。
“衙门的事多谢六公子,以及齐小公子和齐二小姐鼎力相助,不然我有理也只怕是说不清,你们来做我的人证,又帮我据理力争,我不甚感激。”
苏清璃喘着粗气,扶着马车真诚地表达由衷的谢意。
“江姐姐,我们就是看不惯那个贺泽丰欺负你,幸亏他父亲通情达理,我们齐府跟他们贺府沾那么点亲戚关系,平常过节时而有些往来。”
齐采窈觉得他们帮助苏清璃是理所当然之事,这还是她的六舅舅出的主意,她也只是遵循着六舅舅的话。
说几句话,能使她最喜欢的塾师不受人诬陷,何乐而不为?她早看不惯贺泽丰这散发着恶臭味的流氓。
“你的为人我们都信得过,且说你一介弱女子,贺泽丰明摆着就是看你好欺负,你受委屈了。”齐锦迁反倒宽慰着苏清璃,字里行间表露出齐府的人对她的爱护敬重。
苏清璃感动得热泪盈眶,齐府的人对她未免也太好了,她根本无以为报。
“江姐姐,你要跟着我们到咱们齐府吗?”
齐冕童心十足地眨了眨眼睛,苏清璃适才蒙冤,大可到他们齐府来散散心。
有他表姐齐采窈陪着多说说话,阴霾也能一扫而光。
苏清璃最先想到的人是青竹,她突然不在,青竹一定急疯了,“我要回家去,家中人还不知我的情况,须回家报声平安。”
齐冕冲她挥了挥手,“那江姐姐我们明天见,你赶快回去吧,你的亲人找不着你定然会担心。”
亲人两个字提醒了苏清璃,她有一段时日不曾去探望父母和弟弟了。
这些天以来她忙着挣钱,每天起早贪黑,日子过得满满当当。
今日发生的事,她打算瞒着至亲,以免他们得知她的遭遇忧心。
……
齐锦迁回到齐府,两个时辰后又出了门。
他和贺孝文约在老地方,两人私底下会在这栋茶坊见面。
“贺叔,对不住了,令公子实在是胆大包天,程年山的死还不能让他清醒一下,他继续下去,下一个死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了。”
齐锦迁知道杀死程年山的人必是傅雪臣,陷害贺泽丰的人也是,他其实颇想利用苏清璃来对付傅雪臣,但他舍不得苏清璃受到伤害。
他还没摸清傅雪臣的底牌,暂不敢轻举妄动。
是以,齐锦迁选择保下苏清璃,联手贺孝文,给贺泽丰一个教训。
“都怪我教子无方,把泽丰养得这般失败,他去了牢房里也好,就怕他将来惹出什么大祸事来,性命难保。”
贺孝文叹气,齐锦迁虽未告知他杀害程年山的人究竟是谁,但他隐约猜到对方的来头似乎不小,是他开罪不起的人。
独子贺泽丰是贺家的命根子,他平日里对其呼呼喝喝,骂骂咧咧,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