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苏清璃率先移开眼,冷冷道:“没意思。”

她目光落在那被喝光的鸡汤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雪臣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苦口婆心劝她,“你的身体需要调养,这些事交给御膳房便行,不用你亲手做,我也会喝光的。”

“为什么要喝光?”苏清璃故意在鸡汤里放了大量的椒,能吃辣的人恐怕都经受不住,更何况是忌辛辣的他。

“阿璃,我想让你开心。”

既然她以折磨他为乐趣,他咬牙忍着便是了。

毕竟,是他亏欠了她。

苏清璃冷哼一声,语气没有任何温度,只剩讥讽,“你是真不怕死。”

傅雪臣摩挲着她的手,顿了顿,状作不经意问:“那……阿璃会让我死吗?”

“我让你死,你便死么?”苏清璃笑吟吟地望向他。

“嗯……”傅雪臣垂眸遮住痛楚,温柔道:“只是需要再容我些时日,等我把这江山社稷安稳交托出去。”

苏清璃猛地甩开他,站起身来。

她挺直背脊转过身,泪水随着转身的力道飞溅而出,如同她此刻崩断的心弦。

傅雪臣刚抬脚想要触碰她,却听她冷着声道:“其实你也可以不必死,只要你愿意放我出宫。”

他伸到半空的手骤然僵住,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提离开。

这是利用完他,便毫无留恋要离开了?

心脏一阵收缩后,他撑着桌子慢慢坐下,因为难以接受,竟半天说不出话。

苏清璃以为他同意了,便抬脚想要走。

不料刚抬脚,身后便传来他沉沉的声音,“阿璃,你可知人活着是需要念想的……”

“我自幼便失了双亲,孤零零一人在这世间挣扎求生,如浮萍无所依,无时不刻想了残此生。直到我遇见你,为了能配得上你,我才拼了命在朝堂夺得这一席之地。”

他哽住,声音变得苦涩又艰难。

“可惜……我不懂如何去爱人,将你伤得遍体鳞伤,甚至卑劣到假扮成谭溪去欺骗你的感情,在你愿意给我最后一次机会的时候,又弃你而去,同别人大婚……”

傅雪臣流下两行清泪,眸中全是哀求,破碎不堪道:“我犯的错,无从辩驳,可我依旧求你,留在我身边,让我有一丝念想,若你执意想离开,那便亲手了结我,也算一种圆满。”

倘若她能平安喜乐,长命百岁,那他也愿意远远地守护她便好。

可如今她身子这般孱弱,恐怕下一刻就会香消玉殒,让他如何能放心放她离开?

苏清璃听着,只觉得他在为一己之私逼迫自己,那短暂的柔软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清醒和厌恶。

“傅雪臣,你真自私!”

说罢,她抬脚便往外面走。

就在这时,傅雪臣被一阵绞痛难当的腹痛攫住,直接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苏清璃漫无目的地在宫中转了一圈,回宫便百无聊赖,径直去沐浴更衣,上榻就寝。

躺在宽大的凤榻上,身侧的位置却空荡冰冷,没了熟悉的味道和温度。

整个世界寂静得如同只剩下她一人,她麻木地睁大双眼,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溢出。

隐隐约约中,她看见母亲和阿弟的身影,脸上带着她渴望已久、难以置信的亲切笑容,抬手呼唤她。

“母亲……”

“阿弟……”

“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让你们死的……”

因心力交瘁,苏清璃整整一夜都在浅眠与惊醒中挣扎,纷乱的思绪不断涌入脑海,折磨着她为数不多的精力。

傅雪臣处理完政务,又强撑着病体来看她。

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不得不强硬地将太医熬的药喂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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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璃冷漠地看着他,却是不愿意喝一口。

“阿璃……”傅雪臣颤抖着手,压根不怎么敢细看她惨白的脸,“求你喝一口,只要你喝药,你想怎么样都行。”

她没看那药半眼,只是直勾勾盯着他,开口质问:“你昨夜为何没来?”

“我……”

傅雪臣不想让她有半分负罪感,便隐瞒了病倒的事,“我在处理政务,太晚了不想打扰你,便歇在养心殿了。”

苏清璃闭上眼,为他随意拙劣的谎言而痛心。

“我知道那些大臣都让你选妃,处心积虑地往你宫中送女人,你若真宠幸了谁,大可以明说,我会拦着你吗?何必用谎话来搪塞我?”

“我知你不会拦我,甚至还……还巴不得。”傅雪臣在心中叹口气,再次耐心把汤勺递到她嘴边,“但没有就是没有,你若不信,往后我夜夜宿在坤宁宫便是了。”

“谁稀罕!”苏清璃冷淡开口。

她撑起身子,接过傅雪臣手中的碗,一口将那苦涩的药汁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