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臣忽然上前半步,恰好挡住苏夫人剜向苏清璃的眼刀,“苏夫人,莫要责怪清璃,是在下唐突,没提前知会便登门拜访。”

“怎么会呢?谭公子的到来,让我们家蓬荜生辉,我欢迎还来不及呢。”苏夫人谄媚的话语不绝于耳。

这时,苏昭明也从里屋走出来,他的视线落在谭溪身上,脚步倏地停住。

这人怎么感觉好生熟悉?

举止神态竟与傅雪臣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眉宇间的清冷气质,简直和傅雪臣如出一辙。

可细看他的脸,又不是傅雪臣。

看苏昭明愣在原地,苏清璃莞尔一笑,“昭明,愣着做什么?这位是谭溪公子,过来打个招呼。”

苏昭明眼神复杂地注视着他,朝他伸出手,“谭公子好,在下苏昭明,是苏清璃的弟弟。”

傅雪臣瞥他一眼,只略一抬手与他相握,一触即分。

“听闻你最近在准备科考,我可以看看你温习的书籍吗?”

苏昭明近来被那些晦涩的经义搅得头昏脑涨,闻言如见救星,忙侧身引路:"自然可以,谭公子这边请。"

傅雪臣随他步入内室,目光扫过这方寸之地,虽没有像样的书房,但已经隔出一块最僻静的地方给他安心读书。

目光在苏昭明的书册间游走,他忽而抬手,从最底层抽出一副美人图册。

他打开看了看,画册内页赫然是几幅露骨的春宫图,笔触细腻却淫艳非常。

苏昭明尴尬的站在一侧,“谭公子,你也是男子,应当知道这是人之常情,还请你不要告诉我阿姐。”

“若是被你阿姐知道,怕是要寒了她省吃俭用供你读书的心,她可是连件新衣都舍不得添。”傅雪臣把图册放回去,冷声道:“你好自为之。”

他不再多言,抽出四书五经,笔尖蘸饱浓墨,在疑难处落下数行朱批。

写完便合上书册,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声音淡淡:“若你想考取功名,就按照我的注释温习。”

苏昭明忙拿起书看了眼他的注释,字字珠玑的见解和独特的解经思路竟是他埋头苦读多年都不曾领悟到的。

傅雪臣搁下毛笔,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衣袂翻飞间丢下一句:“记着,往后要唤我姐夫。”

苏夫人拉着苏清璃的手来到灶台,“谭公子好不容易来我们家一趟,快把攒着的腊肉都拿出来招待谭公子。”

苏清璃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看着母亲又是烧水又是剁肉的,忍不住道:“母亲对谭公子倒是格外热情。”

“这是自然,你嫁的那两任夫君,没有一个照料过我们家,倒是谭公子给我宅子住,又买珠宝首饰,自然要当财神爷供起来。”苏夫人直言道:“往后才能继续讨好处。”

苏清璃自然不喜欢听这种话,但见母亲难得高兴,便也懒得反驳。

在母女俩的齐心协力下,很快一桌子丰盛的菜就备好了。

苏夫人热情地给傅雪臣倒了杯酒,“谭公子,这是自家酿的梅子酒,您尝尝可口味。”

傅雪臣看了眼苏清璃的脸色,才没拒绝,拿起来便喝了一杯。

苏夫人忙不迭又要倒一杯,苏清璃急忙拦住她,“母亲,谭公子还要回去办事,不方便喝太多酒。”

“怕什么,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喝多了在我们家留宿便是。”苏夫人想好了,既然苏清璃不想嫁人,那她就促成两人生米煮成熟饭,等有了孩子,两人就算不成婚,也过不去。

傅雪臣指尖不着痕迹地压住苏夫人又要倒酒的壶,“谭某不胜酒力,今日就不多喝了。”

苏夫人不由恶狠狠瞪了眼苏清璃,她这女儿不懂得留住男人就罢了,还要拖她的后腿。

傅雪臣瞥见她的眼神,眼底似有寒冰在寸寸皲裂。

若不是顾忌到她是苏清璃的亲生母亲,怕是早被他丢去喂狗了。

他强忍着内心的怒意,从怀中掏出一枚上好的血玛瑙戒指,“苏夫人,这是我送您的见面礼。”

苏夫人迫不及待地将戒指套上手指,玛瑙在烛光下泛出妖异的血芒,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谭公子,我是真想你做我们家女婿,不知道你打算何时迎娶我们家清璃?”

“母亲,莫要再提这事!”苏清璃彻底怒了。

傅雪臣按住她的手安抚,“苏夫人,我只听清璃的话,若是你以后还想要这样的东西,不妨同我一样,我们都听清璃的话。”

钻小树林

苏夫人算是听懂谭溪的意思了,她若是想要从他身上讨好处,就必须听苏清璃的话。

可她分明才是长辈,怎么得听女儿的话。

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手里的戒指顿时都不香了,她还想说什么,不料谭溪冷声道:“你们以后都听清璃的话,莫要惹她伤心难过,否则我会接她离开,你们便自生自灭罢。”

屋内霎时死寂,苏夫人和苏昭明同时愣住了。

苏清璃也没想到温柔和煦如谭溪,竟会说出如此强势的话。

她也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再受委屈。

傅雪臣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给苏清璃夹了块肉,又冷眼看向苏夫人和苏昭明,“如果你们没意见的话,便吃饭吧。”

一顿饭吃下来,苏夫人和苏昭明没再说半句话,各怀着心思。

吃完饭,苏清璃将谭溪送到门口,对他道谢,“谢谢你谭溪,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在家里好过些,才说那些话。”

“我说的也是真的,以后他们听你的,我也听你的,好不好?”傅雪臣拉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