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锦迁装模作样地劝说了几句:“岳母,阿璃说得没错,您也别太难过了,说不准岳父吉人自有天相。”
苏夫人红着眼睛,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齐锦迁,若是要还清赌债,还得靠这个女婿出马,“老爷爱赌,也不知这次是不是惹到赌坊的人了。”
“母亲,赌坊的人决计不会不声不响地就毁尸灭迹,他们开赌坊也是为了钱财,必会用父亲来威胁我们,找我们讨要赌钱。”
苏清璃已敏锐地发觉出此事的怪异之处,她父亲多半没落在赌坊的人手里头。
具体是什么回事,苏清璃也一时半会儿想不通透。
“你说的也是,但你父亲除了赌坊外,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了。”苏夫人也感十分纳闷,苏淮海素日里除了好赌,也不贪图女色,历来不进烟花柳巷。
“岳母,阿璃,你们何妨多琢磨一下,岳父可还得罪过什么惹不起的人。”
齐锦迁有条不紊,一步步把母女俩往傅雪臣的那边引。
“父亲往日在朝为官,也从不得罪人,几无仇家,我们侯府败落,这些人顶多不过踩踏两脚,看不起我们,离我们远远的,不可能对父亲动手。”
苏清璃皱着眉心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会有谁针对对苏淮海下手。
父亲贪墨开罪的是百姓,而侯府已然被抄家,百姓对他虽有怨恨,可父亲已经得到惩罚,百姓中不至于有人非要暗害一无所有的他。
“璃儿,莫不是首辅大人对你父亲动的手?我们侯府唯一对不住之人便是他,他如今权大势大,公报私仇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苏夫人脑海里倏然闪现出一张熟悉的冰块脸,心道糟糕,丈夫苏淮海很有可能是落到傅雪臣手里。
全京城里,昔日侯府欺压得最明目张胆的人无非是那个赘婿傅雪臣,如今他一朝选在君王侧,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权臣,报复他们苏家人也情有可原。
“岳母,我会亲自走一趟,找傅雪臣讨要人。”
齐锦迁在等的就是苏夫人这番话,也不枉费他绞尽脑汁地嫁祸给傅雪臣。
苏清璃忧心忡忡地握着苏夫人的手,“母亲,我会跟锦迁一起去,父亲或许还真在他的手上,他对我们苏家恨之入骨。”
经由苏夫人的提醒,苏清璃也自然而然地联系到是傅雪臣所为,他有报复她的前科,当然也有很大报复她父母和弟弟的可能性。
“阿璃,我是你的夫君,有我出面就行了,你们跟傅雪臣有宿怨,我虽也同他结了仇,但好歹我是朝廷重臣,他或多或少要忌惮陛下,不敢把我真怎么样。”
齐锦迁表现出一副很有担当的样子,要去找傅雪臣讨回苏淮海。
夫妻俩找傅雪臣质问
“锦迁,我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决不能缩头缩尾的藏在你的身后,我们一起去!”苏清璃直言道。
念及她和齐锦迁的婚姻是场交易,让齐锦迁出面就已是在麻烦他了,她还躲在齐锦迁身后就很不像个话了。
齐锦迁没有回绝,沉默着点头应允。
苏清璃在山上短暂放空的好心情瞬息全无,一下山回到家中烦恼就接踵而至。
“璃儿,你们可一定要救回你父亲,他落在首辅大人手头生死未卜,也不知吃尽了多少苦头。”
苏夫人泪如雨下,泪珠子不断线地滚落,千叮咛万嘱咐,殷切地拜托眼前的女儿女婿务必带回苏淮海,他早闻傅雪臣的阎罗手段。
论折磨人,在偌大的京城之中,无人能出其左右,他有吏部这个左膀右臂。
苏清璃心思沉重地点头答应下来,双手交叠覆上苏夫人温热的手背,柔声安抚:“母亲请宽心,女儿一定平安带回父亲。”
此事与齐锦迁无关,乃她的责任所在。
道别了泣不成声的苏夫人,苏清璃偕同齐锦迁回到齐府之中。
“六舅母,六舅舅,你们好像玩得不开心?”
就连齐采窈也察觉到两人心事重重了,特别是苏清璃,只差把愁字刻在额头。
苏清璃强颜欢笑,“没有的事,采窈你去陪冕儿玩,我和你六舅舅有要事相商。”
齐采窈擅长察言观色,也未曾多问大人之间的事,便极懂事地拉着走向他们的齐冕去齐府别处玩耍了。
“阿璃,我先递张拜帖过去,傅雪臣总不可能害死你岳父大人,你别太过于心焦。”齐锦迁把拜帖交给隐寒送去。
“这样也好,你们同朝为官,不能失了礼数,他比你官阶高。”苏清璃同意齐锦迁的做法,贸然前去强硬讨要,万一傅雪臣拿这个理由小题大做,给他们治个罪抓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阿璃,你懂我的良苦用心就好,不是我惧怕他,是你父亲在他的手上,须以你父亲为重,何况你父亲一把年纪了,他那把老骨头受不起多少的磕磕碰碰。”
齐锦迁演技逼真,装作尊老爱老的口气,以此凸显出他和傅雪臣对苏家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对比鲜明。
苏清璃信以为真,感动地道谢:“锦迁,你能死心塌地帮我,我感激不尽,这么大的恩情,我不知该如何偿还你了。”
“阿璃,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傅雪臣愿不愿意放出你父亲还是个未知数。”
齐锦迁把傅雪臣往更坏的方向假设,只因他能肯定傅雪臣不可能交得出苏淮海,毕竟是他找人谋杀了苏淮海诿过于人,傅雪臣如何能交出来?
苏清璃惶惶不安,齐锦迁的话不无道理。
傅雪臣怨恨苏家,既然捉走了人,岂会轻易就放出她父亲?
傅雪臣猝然收到齐锦迁的拜帖,千绝也感觉到齐锦迁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首辅大人,这齐六公子为何要来拜访您,他会不会知晓您就是跟苏小姐见面的谭公子了?”
“此人心机极重,绝非只是单纯来拜访我,警告我别接触苏小姐的那种莽撞男人,他能来必是有所图谋。”
傅雪臣眉角微动,千绝所料未必有差,齐锦迁可能真查到了谭溪就是他的假身份。
千绝若有所思,“他能挖坑给苏小姐跳,指不定也给您挖了个大坑在前方侯着,就看您如何跳下陷阱。”
“孺子可教也,他来我府上,准无什么好事,且看他要耍何把戏。”
傅雪臣好整以暇地恭候齐锦迁的拜访,该来总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