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半晌,苏昭明垂着眸子,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点头答应。

“阿姐放心,我已不是小孩子了,其中利害关系我自是能够参透。

“之前是我一时鲁莽,被迷了心智,这才会做错事,日后我定会刻苦读书,不负阿姐所望,护住苏家,护住阿姐!”

“你能明白便好,这些时日你且在此安心休养,莫要再胡思乱想。”

苏昭明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对她这个阿姐更是极为袒护,若非亲耳听到他的承诺,她还当真放心不下。

从御医府离开时,已是戌时。

暮色将整条街道笼罩,各家各户门口映出的烛光将四周照得通亮。

街道上大多都是一些用过晚膳出来闲逛消食的,其中还掺杂着三三两两出来寻欢作乐的富家子弟。

唯有苏清璃,显得忧心忡忡。

如今家人都已安顿好,她可以安心谋划生计一事了。

可她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琴棋书画等风雅之事,又能如何安身立命?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青竹的告诫,她嘴角泛起苦笑,身上也觉得阵阵发寒,像傅雪臣那般自负的人,即便她只是个妾室,他定也不会再许她做那些抛头露面的营生。

踌躇间,一抹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小姐?”

苏清璃抬眸望去,只见一个梳着少女发髻,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胳膊间揣着菜篮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从记忆中搜寻许久,才想起眼前人的名字,微微侧头,不确定的开口试探。

“你是……小香?”

见她回应,小香面上露出欣喜,忙上前就要跪拜。

“承蒙小姐大恩,小香才得以顺利出府,寻得良人,本来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小姐当面道谢,没曾想,今日便遇见了,多谢小姐成全!”

小香原是苏府的绣娘,出府采买时被商贾家的纨绔子弟瞧上。

那人遂上门提亲,威逼利诱,但小香早有所属,不愿嫁他为妾,便以死相逼,在府上闹了一通。

还是苏清璃出面袒护,那人才肯罢休。

不仅如此,苏清璃还做主将奴契归还给小香,并赠予银两,让人送她出府。

街上人来人往,并未有人注意这边。

苏清璃眼疾手快将人扶住,这才没让她跪下。

“你过得好便好,我不过就是顺水推舟而已,不必行此大礼。况且,如今我与你无异,皆是民籍,岂能再受你一拜?”

苏府的事,整个皇城都闹得沸沸扬扬。

小香自然也有所耳闻。

见苏清璃这般妄自菲薄,她有些心疼,忙摇头宽慰。

商议做香包生意

“小姐于我而言是再造之恩,不论小姐是何身份,在我心中,小姐永远都是主子。”

说着,小香从腰间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递给苏清璃。

“这些是我缝制荷包赚的银两,小姐且先拿着去用,我日子虽过得清贫了些,但相公待我是极好的,小姐日后若有需要,能力之内的我定尽力而为。”

她做粗活做惯了,倒没什么。

日后没银子,她大不了多做几个荷包拿去卖。

但小姐与她不同,小姐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可做不得那些个活计,她毕竟受过小姐恩惠,能帮衬便帮衬一把吧!

小香如此想着,眸中的心疼越发明显。

倒是苏清璃,目光落在荷包上,久久未曾回神。

那荷包上的双雀栩栩如生,针脚也极为细密,不仔细看都瞧不出,只不过这荷包是用棉布做的,卖不上什么价钱。

若是能换成绸锦,想来那些达官贵女应会喜欢。

忽地,脑海中有什么猛然闪过。

苏清璃眼底闪过亮光,顺势接过荷包仔细端详。

“小香,你做女工多少年了?”

听得此言,小香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思索了番,抿唇回答。

“我自七岁便跟娘亲学做女工,十三岁入府做了绣娘,如今算算应是有八年之久,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八年啊……

葱白的指尖摩挲着手里的荷包,她心底的念头也越发强烈。

苏清璃抿了抿唇,朝四周张望了番,这才看向小香,柔声询问。

“我倒还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只是此处人多眼杂,不便详谈,你可有时间随我去茶楼一叙?”

闻言,小香想都没想,便径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