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你和苏小姐是好事多磨,假以时日必能修成正果。”

长公主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对儿女情长之事少有涉足,但看傅雪臣对前妻一往情深,始终放不下,有心一助这对苦命鸳鸯。

“多谢长公主殿下的吉言,届时长公主殿下定然也大功告成,得偿所愿坐上帝位。”

傅雪臣微躬着身躯,拱手回以祝福。

长公主察觉到齐锦迁异动,据闻他今儿说是腿疾发作,提前下了朝,“首辅大人还要装病多久?”

“我明日就去上朝,这几天有劳长公主两头跑路,促成微臣姻缘,来日微臣必备上隆重谢礼。”傅雪臣沉吟片霎,齐锦迁的反常之举,刚进府他就听人汇报过了。

“本宫跑点路倒也没什么,只是你这样时日一久,难免齐锦迁怀疑,他的人在调查你的行踪,你小心为妙。”

长公主在宫里宫外也培植有自己的暗线,只是她自豆蔻年华便已学会韬光养晦,从不展露锋芒。

饶是如此,齐皇后还是对她留了个心眼,多有防备,可惜齐皇后眼界不高,不如她聪慧狡黠,长期被蒙蔽视听。

“谢长公主的提醒,微臣谨记长公主的话。”傅雪臣颔首。

“省得夜长梦多,本宫也该回宫去了。”

长公主转身消失在首辅府的朦胧夜色之中,天上星斗点点,满布漆黑夜幕。

傅雪臣目送长公主的马车走远,站在门口良久。

那个雨夜苏清璃献上的一吻像根余韵尤存的荆棘,扎得他心口一阵阵气血翻涌。

到底要何时他才能揭开幂篱与她坦诚相见?尽管心急如焚,但他必须忍耐克制,等待时机成熟。

翌日晨光熹微,傅雪臣浅浅扒拉了几口早膳,就乘车赶往皇宫,进入群臣议政的金銮殿。

“傅爱卿,你的病可是好了?”

龙座上的皇帝一上朝就慰问起傅雪臣的病况,傅雪臣历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做这个首辅以来从未请过一天的假。

“微臣患的乃难以根治的心疾之症,近几日好好调养,得长公主殿下亲自探望照料,已好了很多,多谢陛下关心。”

傅雪臣刻意提及长公主,用长公主封住皇帝的口,而这虚构的心疾之症,也有随时再发作的可能。

皇帝立时笑得合不拢嘴,闻长公主和傅雪臣恩恩爱爱,如胶似漆,他马上提议:“傅爱卿,你和长公主也该把婚事敲定下来了,宫里传得沸沸扬扬,长公主的颜面便是朕的颜面和皇室的颜面。”

话虽没有完全说穿,但金銮殿上的每一个人都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长公主与傅雪臣还未成亲,便过上了货真价实的夫妻生活。

放在民间早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不知廉耻,而在皇宫有皇帝罩着,皇帝慑于首辅的权势,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齐锦迁上前一步,“陛下所言甚是,长公主既与首辅大人有了夫妻之实,首辅大人若真替长公主和陛下着想,就该尽快娶长公主入门。”

随即偏向齐家一派的人纷纷站出来附和,还有几个不爱结党营私,两边不得罪的中间派也请求皇帝即刻下旨成婚。

婚前失仪本就不为世人所容,还明目张胆地经常搂搂抱抱幽会,厮混在一处,不赶紧成亲成何体统?

皇帝看着群情激昂的臣子们,轻咳了一声,张口正待义正词严发号施令,就被突然闯进金銮殿的长公主抢了话去,“父皇,儿臣有异议!”

一向喜欢当出头鸟打前锋的礼部尚书朱康平不屑斥责反问:“长公主,你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还敢有何异议?”

“本宫没做过的事,为何不能有异议?朱尚书贵为礼部尚书,讲究礼法,本宫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本宫与首辅大人清清白白做人,今儿个便要在诸位面前破除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

长公主命人把传播流言的几名宫女送上殿来。

这三名宫女,一个叫翡翠,一个叫绿萝,是皇后殿的宫女,另外一个叫疏影的是长乐公主的人。

特别是疏影,从前常在长乐公主身旁伺候,跟着长乐公主一块儿长大,是服侍齐皇后多年的陈嬷嬷闺女。

“陛下饶命!长公主饶命!奴婢们只是奉命过来给长公主殿下添置物品,不曾传播过流言。”

三个宫女跪在金銮殿上叩首求饶,吓得身子筛糠似的抖动不停。

“本宫需要尔等每日往我公主府添加物品?海棠发现你们鬼鬼祟祟跟踪本宫不知凡几,本宫起初没作计较,直至你们在宫中四处散播我与首辅大人的黄谣,本宫才意识到不该纵容你们。”

长公主振振有词,把海棠唤入金銮殿。

海棠的额头上有很大一个青紫的包,还当着群臣和皇帝的面露出两节大腿,腿上一片拳打脚踢的新鲜伤痕。

“请陛下为奴婢做主,这三人不怀好意,也不知何人授意,成日里监视着长公主殿下,昨儿个被奴婢撞破她们议论长公主,争执中才知道是这三人传出的粗言秽语,她们恼羞成怒,就联手欺负奴婢……”

海棠哭得泣不成声,放下裙裳遮住伤处,指认她们就是那起传谣的碎嘴子!

三人目瞪口呆,异口同声地急急落泪辩驳:“奴婢们没有跟海棠发生过争执,更不可能欺负她,海棠是在撒谎。”

然后皇帝却不信这三名宫女的说辞,怒火中烧地喝道:“海棠身上的伤就是实打实的罪证,死到临头了,你们三个狗奴才还在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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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也屈膝下跪,字字句句恳切,“求父皇为海棠和儿臣做主,海棠虽是名微不足道的宫女,却是替儿臣据理力争受到的伤害。”

实则海棠身上那些伤确非这三名宫女所为,全是长公主的计策,任谁也料不到海棠会不惜自伤其体来诬陷这三名宫女。

若不是海棠自愿受这罪,光凭长公主的口述死无对证,这三名宫女平日只是听从齐皇后嘴上安排,并没留下实质性的证据可以坐实是齐皇后主使。

经此一闹足以让帝后生出嫌隙,长乐公主再难得到皇帝的独宠,皇帝对齐家本就不完全的信任消减。

“还请陛下彻查这三名宫女是谁派遣他们到长公主府去的,长公主殿下是陛下您的长女,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敢暗害长公主,简直是狗胆包天!”

吏部尚书唐百川出列,身为六部尚书之首,他有权问责下去,只不过牵涉的是皇室,须得到皇帝首肯。

“她们不是皇后娘娘的宫女吗?依微臣看这事跟皇后娘娘怕是脱不了干系了。”

工部尚书崔承敬想起这几名宫女说过她们是奉命过来添置物品的,后宫归齐皇后管辖,奉了谁的命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