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璃跳下马车,就听到身后传来苏昭明的声音,“阿姐,你这是去哪里了?”

“阿弟,你是来齐府找我的么?”苏清璃转过身去,就见弟弟苏昭明大踏步朝她行来,她微笑着随口编纂理由遮盖,“灵岩寺方丈临走前同我约好今日务必去走一趟,我将才是去灵岩寺赴约了。”

苏昭明站在她的对面,低垂着脑袋挠头,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阿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不妨有话直言。”苏清璃看着苏昭明的眼睛,猜到他定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阿姐,我想找姐夫借点钱,书院的学费只我手上的不够,你能出面帮我问问吗?”苏昭明沉默片许,狠狠一咬牙说出了他的请求。

“不用问你姐夫了,我这里就有一锭金子,应够你这学期书院的学费了吧?”

苏清璃松开钱囊的口子,这枚金子来得恰如其分,刚好可以解苏昭明的燃眉之急。

“阿姐,你这金子是哪儿来的?”苏昭明拿着金子,心里纳罕此物。

傅雪臣只想跟苏清璃享受二人世界。

“你姐夫给我的。”

苏清璃脱口而出,只有齐锦迁给她金子花,才不至于令苏昭明起疑追问下去。

一闻是齐锦迁所赠,苏昭明会心一笑,“姐夫果真疼爱阿姐,愿意给阿姐金子花。”

“钱的事情解决,就快去书院报名吧,你是我们苏家唯一的希望,父亲母亲就盼着你将来考取个功名,为朝廷效力,他们也能衣食无忧了。”

苏家虽经历过官场的瞬息万变,但苏清璃仍觉哪怕是做个小官吏,也比做平头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有出路。

“阿姐,我这就去了,必不会阿姐期望,这笔钱我将来会还给你,不会免费接受阿姐的金子。”

苏昭明向她承诺,他暗暗发誓要发愤图强,争取考个前三甲,做官的俸禄强过给人下苦力或做帮佣不是一星半点,还活得体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还是先好好读书。”

苏清璃只盼着苏昭明去书院读书的事能尽快落实下来,做工不仅辛苦,得到的工钱也少。

她一个妇道人家亦不甘活在一辈子望到头的生涯,何况受到约束更少的男子。

姐弟二人在三岔路口分道扬镳,苏清璃进入齐府的朱漆大门,她踏入院落下一秒就听到两个孩子的欢笑声,以及你追我赶的奔跑声。

“六婶子,快饿死我们了,祖父新请的塾师比你还严厉,据说在国子监做过学录什么的,一板一眼的。”齐冕不满新聘请的塾师,嘟嚷着抱怨了几句。

新塾师没有苏清璃灵活变通,只知道敦促教导他们学习和做功课,不像苏清璃会讲一些志怪小故事当学堂上的小小插曲。

两个孩子听得差点昏昏欲睡,齐采窈现也跟着齐冕上一些诗书礼仪课。

齐冕长大成人要接棒齐锦迁和齐尚书,而齐采窈将来会嫁给朝堂新贵家族的适婚人选,姐弟二人的路被长辈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带你们一块吃午膳,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请教我,我虽不如国子监的专业西席,却也通晓一些简单的课业知识。”

苏清璃表示她可以指点一二,给新塾师减轻负担,许是两个孩子还没适应新塾师的授课方式。

“还是六舅母好,外祖父非要去国子监请他过来当我们的塾师,他讲课还不如六舅母。”

齐采窈撇了撇嘴,不待见这名新塾师,讲课很是无趣,只知生搬硬套地灌输,也不管学生听得进去与否。

苏清璃只是笑笑,不作评价,那可是国子监的学录,能请来齐府当塾师已是降格。

没过多久,齐尚书和齐锦迁在前院并肩而行,你一言我一语地愤懑不平,“锦迁,唐百川不过一个吏部尚书,可把他能的,傅雪臣都不劝了,他还在朝堂上阴阳怪气地斥责陛下,那裴御史也跟着他一唱一和!”

“裴御史也是傅雪臣的人,朝堂中官阶高的大半是偏向傅雪臣,受傅雪臣的扶持。”

齐锦迁没把话说穿,他心中其实在纳闷傅雪臣为何今日不在朝堂,只在背后指使两个同伙在朝堂上搅局。

“傅雪臣一日拔除,这朝堂就一日不得安宁。”

齐尚书对傅雪臣颇有微词,可朝廷之中他是首辅,扶持皇帝上位后,及至今天也是一家独大。

先帝在位时的一批亲信官员皆被傅雪臣在新帝上位初期,就以收受贿赂、强抢良家妇女等各种罪行清理干净,迅速安插了他的亲信。

“隐寒,你去让我们的人查一下,傅雪臣近期有何异状。”齐锦迁马上叫来隐寒,差他即刻去查。

几个时辰后,隐寒来报,说安插在首辅府的眼线只查到傅雪臣病恙,一天皆卧在首辅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首辅府这边,傅雪臣早有应对之策。

假的药汤和人,他做得充足,伪装他的人有七八分相似,日日卧在床上,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是假冒的他。

“千绝,你叫石猛盯紧齐府的眼线,可别让他察觉到任何的漏洞,齐锦迁这人疑心甚重,不是多容易就能忽悠过去的。”

傅雪臣习惯了步步为营,他向来布局长远,思虑周全,不会给人识破之机,真被人识破也为时已晚。

近几日傅雪臣皆称病得严重,难以上朝议政,日复一日的接苏清璃来茶肆弹琴,两人相处其乐融融,傅雪臣都不想回首辅府了。

长公主配合傅雪臣,带来羽翼也来首辅府探望他,亲自喂他药汤,去时还泪眼婆娑。

又到回齐府的时间,琴上尾音落罢,苏清璃站起身来告辞,“谭公子,我要回府了,你的心疾可有好转的迹象?我看你最近少有捂着胸口难受的时候。”

“苏小姐的琴音悦耳恬静,我听后心绪得到抚平,因而心疾发作的次数减少,这都多亏了苏小姐这一手绝世好琴艺,等我身体痊愈,我要与苏小姐你切磋切磋琴上造诣。”

傅雪臣佯装琴师,论起共同的兴趣爱好,以便跟苏清璃能做更多交谈。

苏清璃只觉这戴着幂篱的男子随和多金,即便家财万贯,也无一点架子,“随时恭候大驾,有谭公子这般琴上知音,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缘分。”

“从今往后,谭某和苏小姐就是朋友了,苏小姐若遇到困难,可寻谭某一助。”

傅雪臣拿了个朋友身份与苏清璃拉近距离。

“有一事我该多谢谭公子,你给我的报酬刚好解决了我阿弟的学费钱,诚如灵岩寺方丈所言,谭公子还真是我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