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辉坐在沙发上，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她一直有在刻意回避，可因为距离太近，宋庭辉的目光又太过直白导致她的眼神有种无处安放的尴尬。

“脸还疼吗？”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五年前一样。

南嘉忽略心底突涌而至的酸涩，声音冷淡：

“不疼！”

脸疼不疼的无所谓，她其实很怕宋庭辉追问她，为什么来公司第一天就和别人发生冲突。

根据过往的经验，如果她告诉宋庭辉她没去招惹人，是杨诗琪像只疯狗一样咬人，这样的话宋庭辉一定是不信的。

她站在那里的样子是一贯的沉静冷淡，一副已经没有什么想说，接受一切的姿态。

宋庭辉觉得心底的痛意充斥胸间仿若要冲出来。

“为什么不还手！”

他问。

有一瞬间，南嘉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宋庭辉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不还手，我告诉过你，谁惹你，你惹回去，谁欺负你，你加倍还回来。”

怕她听不懂，他又解释：

“宋南嘉，你不是孤儿，你是宋家小姐，是宋氏集团的千金，你背后有我给你撑腰！你不需要委屈求全，不需要息事宁人，这些我都教过你的！”

说这话时，宋庭辉自始至终都不错眼地紧紧盯着她。

南嘉有些恍惚，仿佛回到小时候刚转入贵族学校的那一年。

那个时候她还没长开，个子矮，皮肤也黑，经常被有些无聊的人欺负。

有一次也是捏得胳膊青紫回来，在餐桌上被宋庭辉看见了，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的宋庭辉在她心中就像是一棵永远长青的参天大树，能为她遮风挡雨，庇护她成长。

可也是他，亲手葬送了她对他的依赖。

而息事宁人是在彻底失去宋庭辉的庇护后学到的第一课。

这个世界上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所以，宋庭辉现在说这话在她听来就像是大人在哄小孩，并不能激起她内心多少波澜。

但为了表达宋庭辉愿意哄她的谢意，她还是礼貌平和地道谢：

“谢谢小叔！”

然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

南嘉冷淡平静且明显敷衍的表情像针一样深深扎伤了宋庭辉。

“你不相信？”

他问。

南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倏地被他打断。

“行了，宋南嘉，如果是敷衍的话就不必说了。”

然后南嘉就真的不说了。

那天从他办公室出来不久，公司内网群就下了两份通知。

一份是解聘书，一份是任命书。

一瞬间，杨诗琪被开除和宋南嘉被正式任命为宋庭辉助理这个消息在集团炸开了锅。

通知一出，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宋庭辉对南嘉的在乎程度。

随后，一个消息从顶楼前台传出，宋南嘉真正的身份并不如她们所猜想的那样是宋庭辉的情人，而是真正的宋家小姐，是宋庭辉一手养大的侄女。

至此，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宋庭辉的决定，也没有人去同情杨诗琪的遭遇。

下班后，陈兴之怕南嘉一路上在遇到什么事，一路护送到停车场。

宋庭辉已经在车上了，陈兴之帮她把车门打开，南嘉上车后，和他道谢：

“今天谢谢陈特助了！”

在老板面前被夸奖，陈兴之少有的不好意思，他扶了扶框边眼睛朝朝他们挥手再见。

车子启动，密封的空间里，为避免尴尬，南嘉微微偏头阖上眼，不到一会儿竟然真的睡着了。

宋庭辉把空调调高了些，平常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他开了半个小时。

到了春江苑，车子没有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库，而是停在大门口。

大概是中午没睡，她睡得很熟，肿着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旧明显。

他用手撩开她垂在脸颊上的发丝，这是她回国以来自己第一次有机会这样细细地看她。

她的样子和五年前没什么变化，更清瘦了，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现在线条很清晰流畅，清秀的眉眼微蹙，透着几分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