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与萧玄对视一眼,同时蹙眉。
"四弟气色倒好。"萧临温声试探,"可要太医请个平安脉?"
萧容勾唇一笑,目光却直刺萧玄:"不必,倒是二皇兄......"他故意在称呼上咬了重音,"如今贵为晋王,可要多多照拂弟弟。"
日光穿透云层,照在萧容腰间新佩的墨玉上,那玉中隐约有黑雾流动,像极了鬼王殿里的幽冥火。
两只雨燕掠过檐角,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萧容将茶盏狠狠砸向墙面,碎瓷飞溅中,他盯着东宫方向狞笑:"双生子?本殿倒要看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
四皇子府朱门半掩,残灯幽暗,檐下铁马在风中撞出冷声。
萧临乘銮舆,着蟒袍,腰悬金佩,步履从容,似携千军万马。
踏过石阶,府卫欲拦,程焕横剑于前,寒光一闪,众人噤若寒蝉。
正堂内,萧容倚阑而坐,紫衣半褪,指尖转着一盏冷酒,见人至,懒懒抬眸:“稀客啊,太子殿下驾临寒舍,弟弟不失远迎呐。”
萧临负手立于阶前,光映衬得他眉目冷白,声音不高,却压得满院风声俱息:“萧容,孤今日只说一句,再敢以贺儿、玥儿为刃,休怪孤不顾手足之情。”
萧容嗤笑,仰头将酒饮尽,杯口沾唇如染血:“血脉?皇兄这副病骨,还能撑几回?你若真疼他们,便该早些让位,省得他们替你担惊受怕。”
程焕剑锋微颤,萧临抬手止住,目光落在萧容腰间那奇异的玉佩,那里隐约透出一缕黑气。
“让位?”
萧临轻哂,一步踏入堂中,袖袍无风自鼓,周身透出一股凛冽的威压,像雪夜将临,“孤的命,自有天收,但你若再手足相残,孤倾尽所有也会把你赶下地狱。”
他抬手,袖中露出一截雪亮匕首,反手一甩,刃尖贴着萧容的脸侧钉入木柱,一缕鬓发断落。
“你那十条谋逆的大罪,条条让你身败名裂。”萧临缓步走近,声音低而清晰。
萧容冷笑:“病秧子也配”
话未完,萧临已欺身至前,指节猛地扣住他肩胛,力道大得骨缝作响,“孤就撑着这副病骨,碾你也绰绰有余。”
随后,脸上冒出的血珠往下滴落,萧容眼底戾气翻涌,却在触及萧临那双静若深渊的眸子时,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夜风忽紧,吹灭残灯,四下一片漆黑。萧临转身,衣袂掠过门槛,声音远远传来:“萧容,好自为之。”
月色下,他的背影瘦削如竹,却似一柄藏锋的剑,步步生寒。
鬼王伏在萧容经脉最深处的暗渊里,忽觉一缕寒意透骨而来,那并非刀剑,而是萧临抬眸的一瞬。
夜沉如墨,朱门外风声猎猎。
萧临方踏出四皇子府,胸臆间一阵翻涌,方才压下的内力逆冲心脉,喉头腥甜。
他踉跄半步,指节抵唇,低咳骤作,血色溅上袖口,在月色下暗得像一瓣凋梅。
程焕抢上前,一把托住他肘弯,声音压得极低:“殿下!”
萧临借着臂力站稳,额上冷汗涔涔滑落,却抬袖掩了唇,声音沙哑却笃定:“回东宫前,先绕御街,别惊动仪仗。”
程焕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萧临侧眸,目光仍带着鲜有的凌厉:“今夜之事,不许让太子妃与晋王知晓半个字。”
“可”
“无妨。”萧临咳得肩背微颤,仍一字一顿,“我这条命还能撑着,不必让他们替我担惊。”
风卷过巷口,吹散唇角最后一缕残红。
他挺直脊背,将咳声咽进喉咙,月色下,程焕望着那道背影瘦削如刃,却半步未乱。
第38章 被发现衣橱里面的秘密!羞人!
江南的雨丝细密如烟,落在青瓦白墙间,将整座小镇笼在朦胧水雾里。江樊立在客栈窗前,手中捏着一封信笺。
"老爷,可是京中来的消息?"江夫人从屏风后转出,手中还捧着一盏温热的龙井。
江樊将信递给她,眉间舒展,却又隐隐透出一丝复杂:"玄儿恢复身份了。"
江夫人指尖微颤,茶水险些倾洒。她匆匆接过信,目光扫过那熟悉的字迹,萧玄,不,如今该称他为晋王了。
信上寥寥数语,却字字如重锤,敲在她心口。
"好啊……"她喃喃道,眼眶却渐渐红了。
江樊忽而低笑一声:"信上还说,与他婚配那姑娘叫苍杳,医术高明,性子也灵透。"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臭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窗外雨声渐密,檐角滴水成线。江夫人将信轻轻折好,指尖摩挲着纸页边缘,低声道:"明年三月他们大婚,我们赶得及回去吗?"
江樊望向远处烟雨迷蒙的山水,半晌才道:"自然要回。"他声音微哑,似叹似笑,"养了十九年的儿子,总不能连杯媳妇茶都不喝,就让他这么跑了。"
江夫人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他一下:"是是是!"可笑着笑着,泪却落了下来。
雨幕深处,一只青羽信鸽振翅掠过,朝着北方疾飞而去。
秋晨薄雾里,苍杳立于庭中,指尖轻抚萧玄亲手扎的秋千,紫藤花未谢,仍垂几缕香气。她回首望那株老梨树,梨花已压弯枝头,还有那满院子的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