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你打电话了？”白行简有些诧异。

“是，送你去医院那天，预留了我的手机号。”

陆微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让你姑姑带着你一起吧，做手术身边要有家人。”

陆微光的全程手术都是自己一个人。

范欣苒做关节修复手术就直接回国了。

从楼藏月变成陆微光，她不记得自己经历了多少次手术。

以前她还和徐巧巧调侃过，如果真不想活了就去做整容，还能美美的。

可等她真的做了手术，她才觉得那些为了美整容的女孩是真不容易。

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一个人在病房里静静忍受着疼痛……

她收起情绪，“手机号也换一下，不然手术联系不方便。”

白行简的表情顿了顿，随即摇摇头。

“无所谓，反正人早晚都是要死的，都那么回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带着笑。

陆微光不禁蹙眉，他这是不想活了？

可想到白行简的性格，她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白行简一直都是商业奇才，确实有掌控全局的能力。

他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也喜欢扮演救世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的声明？

更何况医生说他是良性肿瘤？

陆微光握着门把手的手稍稍握紧，“医生说是良性的，你最好去看看。”

“当然，如果你不想，当我没说。”

“陆小姐，我脑子早就坏掉了。”

就在陆微光转身时，白行简虚弱的声音再度响起。

陆微光迟疑地回头看他。

他则是自嘲地笑了笑，“陆小姐替我太太写过歌，应该也知道我家的事情吧？”

“如果我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可能那么对我太太？”

“如果不是因为我，我太太怎么会死的那么惨？”

他的身体止不住发抖，声音带着哽咽。

每每想到楼藏月的惨死，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如果他当时保护好楼藏月，如果他一早和她说明自己的心意，如果他能早点认清章玥的真面目，是不是事情的结局就不同了？

看向陆微光时，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这张脸确实和楼藏月不一样，性格和其实也不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陆微光就是觉得楼藏月又回来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还有那双熟悉的眼睛。

听着他的忏悔，陆微光没有任何表情。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她的话很得体，只是没有半分情感。

白行简看着她这样，忽然就觉得如果楼藏月还活着，看向他应该也是这副模样吧？

她恨死他，所以死了这么久都没有入梦，应该是不想见他。

白行简闭了闭眼，随即问道：“陆小姐，为什么我们刚认识，你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要否认，我能感觉得到。”

如果之前他还觉得陆微光只是对谁都有防备，今天他就能感觉到陆微光眼里的鄙夷。

刚刚他确实有些没忍住，这些话本不应该对着一个外人说。

可看到陆微光，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倾诉。

陆微光冷漠看向他，“白先生想多了，我对谁都这样。”

“一个陌生人和我讲这些，希望得到我的同情吗？”

她撇撇嘴，“白先生知道自己做错了，你需要得到死去太太的原谅，而不是和一个陌生女人讲述这些博取同情。”

她的话说的有些难听。

好像白行简是故意和她说这些，然后让她同情自己，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在一个陌生人看来，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