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们尚能咬牙忍耐,后?来随着女仙的痛呼出声,男仙鲜血淋漓的面孔潸然淌下泪来。
他仰头直面雷霆,大吼着要劈就劈他一人,放过?他的妻子。
可惜天道无情,任凭男仙怎样恳求斥骂都无济于事。
行刑完毕,精铁锁链下方。
两具奄奄一息的躯体滑落下来,匍匐在地。
将?他们踢下长生台前,嶷山代替神帝诘问:“私藏禁书,同情逆神,你们可知?罪?”
“若非神后?、不遵凤凰族令,嫁予帝座为妻……戰神巫劭又怎会?、受辱悲愤,公然叛天?”
“我?等无罪可知?,无错可悔!!”
最后?四个字出口,那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仿佛重新回到?了两位罪仙身上。
他们不知?哪来的力气,一面凄厉大笑,一面十指紧扣爬到?长生台边,而后?一头栽下。
猛烈的罡风瞬间吞没两道身影。
见此情形,嶷山寒声摇首:“冥顽不靈。”
……
行刑结束,观刑的神仙们陆续离开?,唯余兰祁自请留下做些扫尾工作?。
他坚持要待到?最后?,因他而来的九昭自然也?不好早走。
她挥退女婢,于云端跃下,来到?长生台前。
罡风未止,搅碎的金仙靈骨散成尘埃状颗粒,夹杂在浩荡的旋转气流中。
它们的仙灵不散,仍带有点点粼光,翻涌上来,在天地间造就如同群星倒流般的壮丽景象。
对于灵骨的处理,一般有两种选择。
若是寻常下凡历练,会?有人专程收集碎骨将?其复原,等到神仙回归再重新注入体内。
若是降罪惩罚,则等碎骨化作灵气,消散于天地之间。
兰祁要等着灵骨彻底粉碎,罡风气流下涌,再施术清理干净长生台才能离开。
暂且无事,他见九昭背手仰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某处,便问:“你在看什么?”
“看?罡风中的碎骨片啊。”
九昭毫无保留地分享所?见所?感,“你看?它们像星星一样发着光,成千上万的,多?好看?。”
兰祁没想到?九昭给出的答案会?是好看?。
雷罚无情,罡风血腥,每每目睹行刑过?程的神仙总要默默良久。
偏九昭将?它当个风景欣赏。
兰祁的語气温和一如既往:“昭昭不敬畏刑罚残酷吗?”
对方既有此问,九昭也?就装模作?样地回想一下,然后?果断摇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本殿从来不与他们为伍,也?绝对不会?犯下同样的过?错,又何须因他们的遭遇而感到?心悸?”
话至末尾,她語调中的不屑昭然若揭。
昔日巫劭为三清天戰神,而今朝受罚的两位罪仙皆是他军中将?领。
后?巫劭叛天,为着满腔忠心,又或是家人牵绊,他们不曾选择追随。
“要么起兵反抗轟轰烈烈地死,要么消除心思本本分分地活。他们决定效忠三清天,却又对巫劭念念不忘,如此左右摇摆,分不清楚自己的职責立场,才会?招致今日的惨烈下场。”
自长烨学宫完成课业,九昭仍然恣意随心。
许多?时候,观其跳脱的行为处事,兰祁总觉得她与幼时别?无二致。
可这一刻,自她口中吐出的冷酷言语,又令他恍惚见识到?了君王无情。
克制着胸口涌动的情绪,兰祁轻轻抚袖:“就算放不下巫劭,除了私藏禁书外,终究他们再?无做过?任何实质性的叛天行为……你不觉得,涉及巫劭之事帝座就施以严刑,有些太过?了吗?”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九昭很難相信会?从神帝的养子神君兰祁嘴里说出来。
她睁大眼睛注视兰祁,像是在注视一个行为出格的陌生人。
无言片刻,心还是软了下来。
她将?兰祁的异样归咎于第一次辅助行刑受了惊吓,便放缓态度,试图同他讲道理:“巫劭之罪罄竹難书,要不是他,荣升后?族的凤凰一脉不会?叛天堕魔,母神也?不会?遭受种种非议不得安宁这样的人所?著的书籍能有什?么好?两位罪仙非要知?法犯法,被打下长生台也?是活该。
“更何况,父神也?没有完全要了他们的命,只是剥除灵骨,贬为凡人而已?。”
“剥除灵骨,永世不得成仙……因執坚守千万年?,一朝转瞬成空。”
兰祁喃喃自语。
他朝着罡风伸出手去,一块灵骨碎片正?好落在掌心,“天道命定拥有凤凰真血的双生子必须结合,才能填补彼此力量的残缺。巫劭恋慕神后?万年?,神后?转头嫁给旁人,叫他情何以堪?”
见兰祁没有认识到?错误,反而执拗起禁忌的往事,九昭皱眉:“你认为这样的天道很公平吗?为什?么只要拥有真血之力,两个人就必须无视道德,无视本心,无视一切意志捆绑在一起?我?的母神爱上父神有什?么错?是巫劭他执念太深,不懂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而已?。”
“爱情是很重要,那么……責任呢?”
兰祁阖眸低叹,“神后?背离天道,弃凤凰族不顾,一心追寻爱情,真血之力该如何传承?”
“神族的生命何等漫长,难道安守本分,潜心寻找,就一定找不到?第二个传承的办法吗?”